想到这,左重换了个腿继续翘着二郎腿,眼睛瞄了瞄墙上的单向玻璃,淡淡地跟牟志业说一句。
“牟处长是吧,看你的年龄,加入中统应该没有几年,肯定在训练班系统学刁过审讯技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中统训练班所用的最新审讯教材,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左某人的案例。
所以废话就不要说了,咱们直奔主题,徐副局长有什么帽子要扣给左某,你直接说吧。”
徐恩增自己跑走,却派来一个小卒子试探,那他也没必要太过客气,就算撕破了脸皮又如何。
官┴场自有官┴场的规则,只要他一天没有被撤职,就依然是军统的少将副局长,这话他有资格讲。
听到左重的嘲讽,牟志业面色不改,放下手上的钢笔抬起头厉声警告,语气充满了威胁之意。
“左副局长,看在你是长官的份上,我们才在坐在这里好好问话,不然咱们换个位置?”
“放肆!”
邬春阳和归有光同时怒喝了一声,苟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拿他们两个当死人吗。
下一秒,两人就一起走到牟志业的面前,准备请这家伙尝尝拳头的味道,给对方一个教训。
“春阳,有光。”
审讯桌后的左重出言制止了两人,起身走到单向玻璃面前看了一会,接着转身对牟志业伸出两根指头。
“牟处长,左某在国府情报系统工作了七八年的时间,这么多年我只学会了两个字,那就是规矩。
知道你的长官为什么不跟着进来吗,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问话没有结果,可他为什么又要请我来呢?”
左重包含深意的看了看牟志业,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不等对方回答,再次提高了声音。
“答案就是你,我来猜一下,他是不是告诉你,只要你能问出某些事,其它的事情不用管,他会为你撑腰。
或许他还向你许诺,此事结束之后帮你成为正式处长,恩,对了,他肯定提到了陈部长,我说的对不对。
但他有没有告诉你,作为军统的副局长,只有委座和军韦会有权对我做出处置,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吗?”
以下犯上。
听到这四个字,牟志业打了个激灵,他当然知道那样会有什么结果,进监狱都算是轻的,闹不好要掉脑袋。
可想起徐副局长说的那些话,他又有点不甘心,人一辈子有几次一步登天的机会,自己必须抓住。
深深吸了一口气,牟志业准备跟审讯室里的中统特务下令,将除左重之外的军统人员全部赶出去。
“副局长。”
没等牟志业开口,外面这时走进来一个军统小特务,向左重敬了个军礼之后与邬春阳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邬春阳听完摆摆手让对方出去,快步来到左重身边,同样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汇报。
左重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回到了审讯桌坐下,抱着胳膊打量了牟志业片刻,缓缓张开了嘴巴。
“牟志业,湘省岳阳县人,30岁,家中有孀母一人,自小生活贫苦但异常聪慧,靠着乡邻和亲戚的帮助读完了高等中学。
毕业以后做了几份工,于民国二十四年加入湘省党部调查室任调查员,一年后升为调查室股长,负责追查异己份子。
曾多次带队破获湘省的地┴下党组织,抓获了对方多名重要人员,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升迁,直到今年年初被调来山城。
听周围邻居说你事母极孝,我最欣赏孝顺之人,所以多嘴提醒一句,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很不容易,要学会珍惜。
我的人亲眼看到你的母亲在家中为你缝制冬衣,多么善良和伟大的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让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他慢悠悠的将牟志业的资料报了一遍,还好心劝了劝对方,至于对方听不听,那他就管不了了。
总有些人觉得只要敢拼命就会有收获,但残酷的现实会让他们明白,出来混是要讲背景、讲后┴台的,否则再拼命也是小瘪┴三,没有前途可言。
不过古琦能这么快将牟志业的底细况摸清楚,确实有点超出了他的预计,看来二处的情报网是越来越完善了。
而面对左重的这一番诛心之言,牟志业眼眶微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忌惮,将命令咽回了肚子里。
都是干这行的,他很清楚对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在需要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可以变成黑发人送白发人,结果如何全看对方的心情。
那么该如何选择呢,一时间他左右为难。
这时单向玻璃后方隐隐传来一声咳嗽,处于天人交战状态的牟志业瞬间清醒,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向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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