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有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怎么感觉副座不像是在夸人呢,还是自己多想了?
左重懒得再跟丘步亭废话,跟这种利欲熏心的人说得再多也没用,他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你是督查室的,军统的家规不用我跟你强调,老实交待吧,李齐五知不知道你的鼹鼠身份,有没有向你透露局里的情报。”
一个丘步亭用不着左重亲自招呼,他在意的是李齐五,这个王巴蛋最近越来越高调,不给其几分颜色看看,他左某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听到李齐五这三个字,丘步亭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精神随即一振,心里默默想到:李主任会保我的。
这句话起初是肯定句,很快又变成了疑问句,最后变成了绝望而凄凉的否定句。
跟了李齐五几年,丘步亭很清楚对方的自私和无情,知道他是鼹鼠,最想他死的就是李齐五,保他?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李齐五身边受的委屈,想到戴罪立功,丘步亭暗道一声对不起了李主任,猛地抬手喊道。
“我要告发!”
成了。
左重毫不意外丘步亭会拉李齐五下水,这两个人本质上是一种人,可能有点能力,却没有德行,也没有道义。
在他们眼中,同袍、朋友,甚至亲人都是可以卖的,区别只是价码不同,只要价码足够,亲娘老子一样能卖。
“好了,带下去吧,仔细审讯,口供要做扎实,别让人家说我左某人公报私仇。”
左重吩咐了古琦一句,并刻意在“扎实”和“公报私仇”上加重了语气,这次哪怕不能扳倒李齐五,也要让这家伙吃个大亏。
古琦会意,招手让小特务们将丘步亭和疤脸男带走,下面的工作自有专业的审讯人员负责。
哗啦~
地上的档案被风吹动,翻到了其中一页,档案右上角是小绫子带着笑意的照片。
这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生动,如同在为鼹鼠和日谍的落网而开心。
左重弯腰将档案捡了起来,沉默许久走出了办公室,古琦几人跟在后面,众人一言不发的来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的北墙镶嵌着一面洁白的大理石,数百颗金色星星遍布其上,每一颗都代表了一名为民族、为国家献出生命的军统情报人员。
最新加上的那11颗,正是本次案件里牺牲的特工,他们之中有人是父亲,有人是儿子,有人是兄长,有人是女儿。
在死亡降临时,这些有着不同身份的人,却有着共同的选择,杀身成仁,为苦难的民族争一线生机。
“敬礼!”
左重理了理衣领,沉声喊出口令,抬起右手敬了个礼。
古琦等人以及路过的特务,纷纷停步立正严肃行礼,大厅中气氛肃穆,无比安静。
恰好此时天空放晴,一缕金色阳光从大门照进,数百颗星星反射出朦胧的光芒,落在众人的脸上。
数日后。
距离山城两百多公里的一处隐蔽山洞内,左重在古琦、邬春阳的陪同下一边走,一边听取印刷工厂负责人的介绍。
“副座,邬处长,古处……副局长,目前工厂的日印刷机达到了二十万日元,未来还能再提高。”
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中,负责人大声汇报,不远处一张张大版幅日元在压印滚筒的传送下进入下一道工艺流程。
前一天刚收到国府任命书的古琦听得认真并不断点头,显然是对印刷厂的工作非常满意。
这是他担任副局长职务后的第一项公务,自然十分重视。
在和李齐五争夺副局长的人事斗争中,还是古琦笑到了最后,没办法,谁让督查室出了内鬼呢。
邬春阳也好奇的看着被裁剪的纸钞,还有山洞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成品,悄悄计算着明年申请多少经费。
“好,新货物的研究工作进行的如何了?”左重表扬了负责人一句,继而问道。
“油墨和纸张成分还需完善,雕版已进入最后阶段,这里是雕版室,李师傅的画艺高超,最多半年便能结束图样复制。”
负责人说着带领三人来到一个房间外,轻轻打开了房门,里面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正拿着放大镜低头绘画。
在此人对面的墙上,贴有多张美元和英镑半成品,新货物是什么不言自喻。
日元的含金量太低,论购买力和流通性还得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的货币。
一旦美元、英镑成功印刷,那军统就不再有经费的烦恼。
没钱,印就是了。
望着专心致志的李师傅,左重想到了后世电影里的某个角色,不禁怀疑又遇到“熟人”了,当即小声叮嘱了古琦几句。
对于中年人这种拥有特殊技艺的人才,必须加强监管和忠诚审查,绝不能让雕版流入社会,更不能让华盛顿、伦敦知道国府在帮他们印票子。
“抓紧试印一批,实在不行,油墨和纸张问题我来解决。”
丢下这么一句后,左重继续视察其它车间,顺便把悬赏的10万日元带回去。
这可不是骗人,跟原版日元一样的油墨配方,一样的纸张,图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它怎么能叫伪钞呢。
顶多是……野生日元。
对,野生日元!
就像是人工培育的鲜花和野地里的鲜花,虽然生长环境不一样,但你不能说野地里的鲜花是假的吧,没这个道理嘛。
就在左·以理服人·重参观印刷厂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沪上黄浦茳畔,一场盛大的晚宴即将开始。
晚宴的主人,大日本帝国长谷机关机关长,对华委员会副官,外务省情报之花长谷良介站在华懋饭店外迎接各方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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