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旦节,紫禁城热闹非凡的景象才相较之前静了一些。自从上次大朝会晚宴过后,朱佑樘整日居于乾清宫,足不出户。因为黄河决口、泥沙淤塞运河一事令朱佑樘是焦头烂额。
而西暖阁门外,掌事太监宴海拉过苏茵朝暖阁指了指,一脸忧愁道:“苏茵,你看看皇爷,皇爷在里面连呆着怕有三天了吧?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皇爷素来听你的话,你要不去劝劝皇爷?”
朱佑樘的脾气宴海是懂得的,他可不想和上次那个倒霉的小太监一样,进去被香炉砸的鼻青脸肿。但同时朱佑樘又是自己的主子,他的龙体要是有点儿啥毛病,对于作为奴才的自己是百害无一利,因此才想到了让苏茵前去。
一来苏茵近日甚是得宠,二来毕竟是女人嘛,有时候劝男人这种事儿还得让她们来,男人的心还得让女人来抚慰。
原先的苏茵只把朱佑樘当作自己的主子、救命恩人,还没有什么特殊情感,但自从上次被朱佑樘宠幸,她的心底里已经将这位至高无上的天子当成了自己的男人。看着自己男人最近状态不好,苏茵也心里隐隐难受,点头道:“我试试吧!”
苏茵绕进西暖阁内看见朱佑樘正伏在龙案午休,不敢打扰,于是小心翼翼的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朱佑樘一声喊住:“苏茵,既然进来了,怎么又要走?”
“皇爷,奴婢真是罪该万死,惊扰了您休息。”
朱佑樘抿嘴假装生气道:“苏茵啊,朕和你说过多次,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你现在怎么也算是朕的一个妃子了。怎么,是不是嫌弃朕还没给你名号呢?”
苏茵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奴婢。”苏茵话刚出口,看见朱佑樘直盯着自己,忙又娇羞的改口道:“臣妾记住了,臣妾对于什么名号不名号根本不在乎,只要是能服侍在陛下左右,臣妾就满足了。”
朱佑樘笑着将苏茵一把揽入怀中,说道:“是不是宴海让你来劝朕的?朕知道你们心中所想,无奈黄河决堤之事着实让朕头疼啊。”
苏茵被自家男人宽大的臂膀抱住,心中早已春心荡漾,将头靠在朱佑樘胸膛上柔声道:
“臣妾素闻黄河水患多年,难以根治,此次决堤又不知道死伤了多少百姓,破坏了多少农田。陛下担忧水患的同时也要注重龙体啊,这几天你好久没有出门散过心了。”
“这样说来确实如此,朕也好久没有去南海子狩猎了。”朱佑樘活动了下筋骨。
正在这时,宴海门外高呼道:“禀皇爷,阁老求见。”
“进!”
徐溥进来后正欲行礼,被朱佑樘打断:“阁老在内宫,这些繁琐之礼就免了吧。治理黄河水患的人选,内阁商量好了吗?”
“禀陛下,臣等觉得此次治理黄河水患还得用户部侍郎白昂。”
“白昂…“朱佑樘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速在大脑里的记忆寻找。自从上次命人将各部官员名字、职位贴于文华殿墙壁上,朱佑樘就常常去看。
白昂,字廷仪。江苏常州武进人,天顺元年登进士,任礼科给事中,现任户部左侍郎。
朱佑樘点了点头,当即下旨道:“命户部侍郎白昂此次主修治理黄河,赐以特敕令会同山东、安徽、河南、北直隶三巡抚,自上源决口至运河,相机修筑。说罢,朱佑樘看向次辅徐溥。
“阁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实际上朱佑樘召徐溥觐见时,徐溥就在想着如何能将河南、安徽两地的损失降到最低。
此刻,皇帝果真有此问,徐溥起身应道:“禀陛下,光靠白昂治理黄河水患还不够,朝廷需要派出钦差大臣,总督两地赈灾。同时调各地官员去河南、安徽各地摸清真实情况,统计受灾情况,然后一一赈灾。”
朱佑樘沉吟片刻,道:“传谕,命谢迁为钦差大臣,发内帑银一百万两,赶赴河南,主持赈灾事宜。
另谕,詹事府少詹事刘阔,升任山东道监察御史辅助钦差大臣,赈灾济民,不得有误!”
皇帝心,海底针。
谢迁是新晋内阁阁臣,与自己关系不错,算是自己的心腹。可刘阔是首辅刘吉的门生,此刻赈灾让刘阔去辅助谢迁,徐溥实在是想不明白,陛下难道真不怕他掣肘谢迁,耽误了治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太监李广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哭道:“皇爷!”
朱佑樘见状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但作为帝王的他,即使心里有什么波澜,脸上也不能流露出来。
“混账东西,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规矩忘了吗?大白天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李广见朱佑樘龙颜大怒,心想道:“若此时磕头认错,倒显的假了些。不如我再加大哭声,将戏做的足一些。”
“皇爷啊~”怀公公…怀公公升天了!”李广哭的声音愈来愈大,而且断断续续,一时间乾清宫附近的宫娥、太监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闻声纷纷赶来。
“什么?怀恩死了?”虽然李广哭喊着滚爬进来,朱佑樘心中也早已作了准备,但当李广亲口说出来,朱佑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掌权成化一朝的大太监怀恩就这样去世了。
朱佑樘缓了会儿说道:“传朕口谕,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性情耿直,识义理,通典故,廉洁不贪。想朕年幼几度为难,多靠怀恩多次冒着生命危险调护,朕才得以保全。命人厚葬怀恩,为其建造显忠祠,香火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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