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琦率部回到大明辽西疆域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去时北风呼啸,来时春暖花开。
远远望去,镇靖堡西侧三里之外的小山上已经是郁郁葱葱。
“末将张矩,率领镇靖堡上下千人,出塞十里,叩迎我朝大使!”
镇靖堡守备张矩,率领堡中人手,出塞十里,远远就在此等候王琦的归来。
整个道路两旁,皆是跪伏在地的兵卒,他们背后,远远望去,衣衫褴褛的家眷,孩童,老者皆在。
“张守备,你这是?”王琦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也有些也有些错愕。
“大人轻率百余人出塞,夜战建奴而战百余人,是夜又入敌营,斩首敌军首领头颅,进而促成我朝与科尔沁蒙古之联合,此!乃我大明百余年未有之豪杰故事!”
张矩跪在地上,手里高高举起一碗酒水:
“此乃,我汉家儿郎之豪杰气魄!张矩深受大人之功,镇靖堡上下千余人深受大人之功,大明辽东数百万百姓,深受大人之功!”
“大人在上,请受我等一拜!”镇靖堡上下千余人,在张矩言毕之后,轰轰然纳首而拜。
王琦入草原不足月余,而使得大明平灭百余年持续至北虏之患。
不仅仅是使得整个镇靖堡受其恩惠,整个绵延千里的大明北疆,皆要生受王琦之恩惠。
这不是朝廷给予的功劳,而是数百万百姓和边疆卫所兵卒所认可的,所生受之恩。
“诸位快快请起,我王琦不过践行身负之职,不必如此,”王琦率领手下翻身下马,快步向前,阿静张矩等人扶起:“张守备不必如此。”
“大人,这是整個镇靖堡为大人准备的一些礼物,还请笑纳!”张矩起身之后,从身后副将那里取了一盘金子,一眼望去,估摸着有三百余两。
以镇靖堡的地理位置和所负职守来说,三百两黄金,已经是上下千余人一年余不吃不喝所有的收入了。
“张守备,”王琦伸手将盘子按住,并未接过,笑道:“我的功劳赏赐,自有朝廷安排,你镇靖堡这么做,我可不敢收!”
“大人,此乃上上下下的一点心意,您万万收下吧!”张矩扑通一声又再次跪倒,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起。
其实,张矩如此做,还是有一点点的私心的。
王琦被圣旨召回京师的事情,张矩已经知道,此去京城,王琦必然加官进爵,以其所立功勋,封一个辽东总兵,不是问题,就算其中有文官掣肘,也绝对不会在这等功劳官职上进言。
现在整个朝野上上下下,对于王琦就任辽东总兵,皆是毫无意见,有意见的人,绝对会被辽东百姓以口水直接淹死。
所以,张矩现在是相当于给未来的辽东总兵送礼。
而且,最重要的,张矩是第一手接待王琦如何出塞,现在有事接待其归来的明朝武官。
凭借这等荣勋,这等缘分,未来张矩升任一任游击将军乃是副总兵,不是问题!
王琦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矩,心中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虽然他还未曾接到朝廷召回的旨意,但是心中也觉得大差不差了。
“这样吧,”王琦伸手将一盘金子托住,而后从张矩手中举起:“既然张大人如此厚爱,我也不好拒绝。”
“此乃大人应得,我等之荣勋啊!”张矩见到王琦肯收下金子,立刻喜笑颜开。
“这金子既然已经是我的,也就归我支配,”王琦将托盘往身后一摆:“二宝,分给那些堡中家眷吧!”
“是,大人!”秦二宝躬身接过,领着几个亲随,越过那些兵卒,直接走到家眷旁,每家每户一两,全部分发。
“多谢大人!”
“谢谢哥哥!”
“王大人天降神仙!”
“菩萨转世,救苦救难。”
堡中家眷一开始并不敢接,但是有那么一两个接了之后,大多数人也伸手接下了。
霎时间,堡内一片感恩戴德和跪拜声音。
这便是恩情,也是名声,更是日后的基本盘!
“大人之心胸与筹谋,实乃我等凡俗所不能比,”只要王琦肯收,他如何使用,张矩皆是没有任何意见,就算是扔到茅厕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情谊在了,日后做什么都能说上话。
至于王琦走后要不要将那些金子从家眷手中收回?
他张矩没有这么小气,更不会如此短视。
万一让王琦知晓,坏了印象,何苦来哉?
众人见礼之后,张矩便将王琦等人迎入堡内。
接到王琦返回的消息之后,镇靖堡便早早准备了食材和酒水,来款待犒劳使团众人。
不多时,张矩便带着王琦来到堡内中央唯一处三进庭院,张矩跟在王琦侧后方,永远落后半步的身位,语气谦卑异常。
这里,是为其单独预备的接风宴,两个人的接风宴。
“大人,您请坐,”张矩绕过桌子,帮王琦将椅子摆出,伸手请起坐下。
“张守备不必如此客气,坐吧,”王琦随意坐下,伸手也让张矩坐下。
桌上的饭菜并不繁奢,胜在精致,四菜一汤,一壶滚烫酒水。
“大人,昨日刚刚收到朝廷旨意,宫里要您从科尔沁返回之后,立刻回京面圣,不可耽误!”张矩起身为王琦斟酒。
“哦?”王琦点了点头,那表情像是在说,你今日留我喝酒,不是抗旨?
张守备也为自己斟满酒水,敬道:“大人见谅,朝廷的旨意只到广宁城,下官是派人探查才得知的。”
王琦端起酒杯,饮了一杯,并没有做声,他等待张矩的后话。
“据下官得知,”张矩身子前倾,语气带着回护:“朝廷里,有些人,对于大人此行,颇有微词!”
“叶向高,韩爌,还是杨涟?”王琦将酒杯置于桌上,面无表情。
“呵呵......”张矩立刻为王琦斟满空酒杯,补充道:“就是因为毛文龙在辽南投降后金,有些人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大人头上!”
“当然!”张矩言罢腰身一直:
“朝廷文官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至于辽东,大人放心,不论是我张矩,还是那罗一贯、祖大寿、齐秉忠、刘渠等人,对大人,只有两个字,敬重!!有大人在辽东,则建奴可灭,若大人不在,则战局瞬转直下,就算是朝廷也无法承担这种后果!此时,不论是经略熊大人,还是巡抚左大人,想必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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