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慌什么,一切有定远侯在
大明,北京城。
卢恩光抵京的第二天一早。
蓟州府奏报传回,辽东流民溃兵直接从山海关涌入,前线战况不明,后金前线兵锋疑似已经抵达宁远城,战事焦灼,奏请朝廷派兵支援。
登州府奏报传来,后金万余人进攻朝鲜,李氏朝鲜君主和文武百官直接连夜出逃,直接弃了汉城,逃入南汉山城,以避亡国之祸。
同时,辽东经略熊廷弼急奏:后金突然侵袭,致使刚刚收复的海州卫陷落,同时明军阻挡不及,直接丢失广宁城诸卫,大小凌河诸卫,以及松锦杏山等堡.奏请朝廷支援兵马,以防后金大举进攻宁远城,兵锋直逼山海关。
辽东局面,三天时间,已然肃然一转。
整个早朝大殿内,看着一封封前方传回的奏报,满朝文武,气氛一片死寂。
“皇上,当时事出突然,熊廷弼未曾召集众将议事,也未向朝廷奏明实际情况,便急功近利,想要一举拿下海州卫等辽河一线失地,冒然出兵,致使战局一败涂地,”衣衫褴褛的卢恩光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天启皇帝哭诉着,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好了!”朱由校猛地一摆手,将卢恩光的抽泣声制止:“作为辽东锦衣卫指挥使,不在辽东待着,一出事便急匆匆的赶回来干什么?朕需要你来护驾吗?”
满朝文武冷言看着这位昨日夜里着急忙慌赶回京城的锦衣卫指挥使,颇有些幸灾乐祸。
在座的,谁不知道卢恩光是司礼监的人?
辽东事急,纵然熊廷弼有罪,但是也轮不到你锦衣卫回来告状吧?
你不在辽东替皇帝看门,跑回来做什么呢?
“而且,这熊廷弼,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诸位臣工,谁能给朕一个答案?”御座上的朱由校刚刚年满十七岁,面对如此过山车一般的动荡局势,看这御座上这各地紧急军情奏报,怒斥完卢恩光,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臣以为,应当立刻下旨,擢锦衣卫将熊廷弼押送回京,司法论罪,传首九边!以儆效尤!”朱由校话音刚落,户部给事中姚宗文便站了出来,一躬身,开口便要定熊廷弼死罪。
“臣附议!”御史冯三元也站了出来。
“臣亦附议!”给事中盛枢走出班列。
如此局面,若是王琦在此,必定以手抚掌,笑曰:此乃刀笔吏杀人之法也!
站在队伍前列的韩爌瞧了一眼姚宗文,面露不愉,从神宗朝开始,这姚宗文,冯三元便和熊廷弼不和,如今已经到了天启朝,怎么还是这般狗咬着不放?
“陛下,前方大战,冒然斩杀大将,乃是自乱军心之举,臣以为,应当从长计议,令熊廷弼先行稳住宁远城局势,而后朝廷选派他人赴辽,到时候,再行议论熊廷弼的处置,不迟!”礼部主事刘宗周上前维护熊廷弼。
熊廷弼虽是浙党,但是其和东林向来交好,又因为最近王琦的原因,东林必须支持在辽东的经略官,以制衡其人。
另一方面,近期朝廷内阁缺员较多,东林党中刘宗周,惠世扬等人皆是眼馋。
而明显的,眼下辽东乱局,正是一个捞政绩的好机会!
朱由校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有人要杀,就会有人要保。
好好地朝局,总会向着争端偏移
但是今天的朝会,是讨论怎么处置熊廷弼吗?
后金已经打到宁远城了吧!
念及于此,朱由校的脑袋就是一阵阵的眩晕,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王琦离京,朱由校便每晚每晚的睡不着觉,忧心朝局,忧心辽东局势,忧心各地边患肆虐
那木匠活,都没心情去做了。
“现在,不是讨论要不要杀熊廷弼的时候,”韩爌此时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应当速速整备军队,调用部分京营,山陕卫所,还有部分胶东兵马,移驻山海关,谨防后金大举进攻,造成更大的祸患!”
总的来说,韩爌的意思就是先按下熊廷弼的罪过不说,调用军队,严防后金。
殿内左光斗,杨涟等人一言不发,但是那种耳鼻观心的样子,明显是认同韩爌的话。
但是,韩爌好歹还是为辽东目前的战局着想,还知道要调动军队,以防更大的溃败到来。
“目前,朝廷最多能够调动多少人马?”朱由校看向孙承宗,这位兵部尚书,殿阁大学士。
“回陛下的话,宣府,大同,蓟州,济南府等镇共计十万兵马可用,但是仓促之间,来不及全部调用,加之粮饷,军械,兵部发文,地方募集调用,大军开拔最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时间.
说实话,孙承宗并不想要过早的动用宣大等地的人马,边疆之事,需要将帅筹谋,朝廷众人闻风奏事,既不知前线战况,又无敌人切实动向,又能够提出什么好建议和谋略呢。
又是这样
一旦出事,朝堂之上,从来没有意见一致过。
党争!南北!文武!中央与地方!
乱乱乱!!!
朱由校靠在御座上,脑袋向后仰着,一时间只觉得后脑勺有些滚烫,想要寻到一处冰凉所在,让混乱的脑袋降降温。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见状,看了看朱由校,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卢恩光,刚要开口说话。
去听到殿内有人提前开口了。
“陛下,”内阁首辅叶向高慢慢悠悠的站了出来:“臣有一言。”
自从昨晚上接到辽东最新奏报。
这位内阁掌控者,定远侯的亲密合伙人,脸都要笑歪了。
熊廷弼的失败,再次打了韩爌等人的脸,而最终,辽东烂摊子还是要靠着王琦去收拾!
如此看来,他叶向高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现如今,这位内阁首辅都在考虑,要不要委屈点,把自己的孙女嫁过去给王琦做妾?
一个明日国公,自家孙女做妾室,不过分吧?
“叶爱卿快说!”前一秒还仰着头靠在御座上的朱由校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看向叶向高。
“何不等定远侯的奏本到京,再行说话呢?”叶向高立于殿内,气度沉稳异常。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大抵如此。
那样子好似在对着殿内众人笑道:一个个的,着急忙慌的,急什么?一切有定远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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