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脸随之一缓,哑然失笑!
有这个酒鬼在,刘备要想成就大业,至少得推迟二十年!
以自己的年纪,则是无需担忧了!
“三弟,闭嘴!”
刘备脸色一青,扫了眼张飞,迅速恢复如常,言之凿凿:“所谓伏虎义士,不过荆州一条漏网之鱼,魏延而已!不过他并未亲身前来,就断然不是我徐州盟友,使君不必考虑了!”
陶谦神色一亮:“魏延?他想为荆州复仇?这岂不正是我徐州盟友!”
“魏延是顺势而为之人,不会为荆州复仇,反而只会心向扬州!”
刘备神色自若,继而解释:“此举应该是魏延想引动乱局,方便他以军功在扬州立身!只是陆扒皮主动将战报公之于众,他所料不及,此刻怕是也只能隐匿起来了!”
他曾客居荆州,对魏延这个新崛起的小将也算了解!
此刻提及,也自有心中无奈!
陶谦却是老脸僵硬,半晌才恢复神色,喘着粗气道:“他不报答刘表的知遇之恩,反而会去相助扬州?他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身败名裂,为天下英雄耻笑?”
“武人风范,心向强者而已!”
刘备面沉似水:“他心怀大志,却跟随刘表一介自守之贼!大战已起,他却不得信任,毫无兵权,对战局颓势有心无力!如此境遇下,他没有临阵倒戈,已经殊为不易了!”
他对魏延兴致不大,毕竟只是一个新晋小将而已!
绕了一圈,也终究说回了兵权!
“自守之贼……”
陶谦颌下长须猛地一颤,不由连连剧烈咳嗽掩饰,咬着牙讪讪笑道:“魏延不过一粗鄙武夫,不知天下悠悠众口,不提也罢!老夫此来,实则只是想问问玄德的防御之策!”
他被陆扒皮说成自守之贼,始终引以为耻!
可恨陆扒皮对他勒索敲诈,甚至砸死了他的广陵太守王朗,他也毫无办法!
幸好他的隐忍得到了回报,陆扒皮转身就把兵锋对准了荆州!
之后报纸铺天盖地,又把刘表说成了自守之贼!
他也一度被徐州各大世家嘲讽,与刘表一般软弱!
如今刘表已经作古,音容笑貌,好似也没走多远!
他这个与刘表同病相怜的,也不由物伤其类,心中戚戚!
“扬州势大,不可力敌,唯有坚守而已!”
刘备神色坦然:“使君手握雄兵,必有坚守之道,我便不献丑了!实则伯圭兄近日多有书信,力邀我兄弟三人北上幽州!如此盛情,如此信任,我也着实为难……”
他侧目看向张飞,轻声唏嘘:“你和二弟继续去整顿兵马吧!尽早归还使君,我等也该动身了!”
张飞一脸呆滞,稍稍迟疑道:“大哥,俺上次酒后,打死了公孙瓒的麾下,公孙瓒说……”
“闭嘴!”
刘备神色一冷,一口打断,肃然道:“你酒后之事还需多说吗!如果不是你抢了夏侯渊小女,曹操岂会扬言要来徐州屠城!如今伯圭兄不计前嫌,你若还敢废话,就不是我兄弟了!”
张飞吓了一跳,大哥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之前把大哥的夫人弄丢了,大哥也就叹息一夜而已!
如今为了公孙瓒,竟然以兄弟之名呵斥自己!
可恨曹操要来屠城,那是糜家惹的祸!
自己抢了夏侯渊小女,最多也就添把小火!
只是大哥此时状态,显然不宜解释!
张飞闭了嘴,陶谦却已胆战心惊,失魂落魄!
“玄德,你到我徐州多日,老夫待你如何!”
陶谦胡须乱颤,咬着牙质问:“之前诸侯讨董之时,你与陆扒皮恩怨如何!值此危急存亡之际,你若弃我徐州于不顾,你相比魏延如何?”
他太阳穴突突乱跳,却依旧振振有词:“你素有大志,有以上三点,今后天下英雄会如何看你?是忘恩负义?还是胆小如鼠,恃强凌弱?抑或三者皆有?”
让他领兵坚守,面对陆扒皮!
他只是想想就心中发突!
此时刘备就是他的全部希望,他岂能让刘备远遁!
哪怕厚颜无耻,也要晓之以情,动之以大义!
“使君,我麾下不过三万青壮,如何防御……”
刘备大义凛然:“我知自己北上,必会招致非议!不过我留在徐州,于事无补!反而会使徐州兵力分散,让陆扒皮有机可乘!不如让我忍辱负重,保我徐州兵力浑然一体!”
他长吁短叹:“出此下策,情非得已,还望使君见谅!实则我已看透陆扒皮计谋,他无论如何掩饰,就是志在徐州!而我兵微将寡,能回报使君的,却只有这些!”
话已至此,他已经无需多言!
陆扒皮兵锋所向,已被自己识破!
徐州若想防御,就要使兵力浑然一体!
值此关头,统领徐州兵力防御之人,会是陶谦吗!
这个懦弱之徒的唯一选择,就是自己!
“玄德之意,是陆扒皮必会攻我徐州?”
陶谦神色呆滞,语气孱弱无力:“连玄德的三万大军,三员猛将,都毫无抵御之力!只能汇聚我徐州所有兵力,才有机会应对陆扒皮的赫赫兵威?”
他的确如刘备所愿,失魂落魄!
“束手待毙,抑或放手一搏,只看使君决断!”
刘备心头怦怦乱跳,神色却依旧从容,循循善诱道:“刘表画地为牢,以至于举族被灭,死无全尸!至今还顶着自守之贼,宗室之耻的骂名,不得超脱!还望使君引以为戒!”
他眸光微眯,眉宇渐渐刚毅!
心潮澎湃,自己已经堵住了陶谦的所有退路!
自今日起,自己就不是颠沛流离,任人驱赶的落魄皇族!
而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真正的一方诸侯!
当然也是真正的皇室贵胄!
血脉是单薄了点,年代是久远了些!
那又如何!
“束手待毙,画地为牢,我徐州没机会了……”
然而陶谦却脸色一颓,木然道:“老夫这就回去书信,我徐州愿降!不行,回去来不及,就在你这书信!此外还有糜家,糜竺之妹,我徐州第一美人,总能让陆扒皮先稳一稳!”
他哆哆嗦嗦,翻出笔墨,这才抬头看了看刘备,黯然道:“玄德,你要北上,就尽快离去吧!免得糜竺之妹外嫁,还要顾忌与你的婚约!”
刘备呆了呆,脑中一阵发懵!
难道自己用力过猛,把这鼠辈吓傻了?
束手待毙,画地为牢,抑或放手一搏!
这个鼠辈竟然毫不犹豫,就选了投降!
“玄德,你回报老夫的已经足够,尽快北上吧!”
陶谦面无人色,战战兢兢道:“老夫得稳住陆扒皮,以便进京避难!你也不必担心糜家,老夫会带上他们!糜竺之妹嫁到扬州,也算是个归属!毕竟陆扒皮也还年轻!”
刘备额头青筋砰砰跳动两下,险些破口大骂!
这个鼠辈混账,竟然说自己老迈!
不过与糜家联姻,关系重大!
哪怕被嘲笑老牛吃嫩草,也要将糜家牵住!
而这鼠辈的失张失志,也需自己补救!
“使君,切不可如此慌乱!”
刘备头大如斗,却言之凿凿:“以陆扒皮为人,使君若是未战先败,就没了价值,失去了合作基础!哪怕与他联姻,他也断然不会认账!虎牢关前,他必会派兵阻拦!”
他斟酌言辞,只想再次堵死陶谦的京城退路!
只是终究不能感同身受,陶谦面对陆扒皮的压力!
虎牢关前,陆扒皮笑脸坑死了陶谦全部麾下,那是何等狠辣!
长江对岸,陆扒皮亲手砸死了陶谦的广陵太守,那是何等凶残!
想让陶谦抵挡陆扒皮,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夫明白这番道理,也知道你舍不得糜家美人!”
陶谦如坐针毡:“不过我徐州有兵无将,不堪一击,老夫别无选择!老夫会任命基层将校领兵,再用糜家美人乱其心智,如此步步为营,总能让老夫有时间进京!”
他颤抖着老手,终于写好了书信!
不由分说,就已交到了亲兵手中,直接发了出去!
稍稍喘了口粗气,就要匆忙离去!
刘备紧紧握了握腰间刀柄,终究缓缓松开!
如果此时杀人夺权,徐州二十万大军必会一哄而散!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已经忍了大半生,不差这一次!
刘备面无表情,忽然侧目扫了眼张飞,不耐烦道:“三弟,把酒杯放下!你不是有意要与陆扒皮一战吗!难道现在怕了?”
他们兄弟三人,感情至深!
不过他对张飞好酒,也着实难忍!
之前弄丢自己夫人也就罢了!
此刻依旧看不出局势,竟然还在偷酒!
“大哥,俺何时怕过!”
张飞重重一顿酒杯,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俺不是跟你说过吗,给俺三万兵马,俺就能让陆扒皮进不了徐州!给俺二十万大军,俺就能杀进扬州,宰了陆扒皮!”
刘备眸光微眯,扫了眼终于驻足的陶谦!
“壮士虎胆,老夫就给你二十万大军!”
陶谦恍恍惚惚:“你无需杀进扬州,只需守住徐州即可!老夫还有要事进京禀报,路上会给你公文!不过糜家美人,能乱其心智,事关重大,你先操办此事!”
他不再多言,踉跄着脚步离去!
显然不愿耽搁一刻,直接就要出发进京!
至于谁来领兵,他才懒得理会!
真正要用的手段,还是糜家美人!
“大哥,他真给俺二十万大军?”
张飞晃了晃脑袋,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事事谋划,为何总被陆扒皮破坏……”
刘备愣神:“此时给你二十万大军,条件是断了我与糜家联姻,这是亏是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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