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曹操本身对待亲族,就格外宽宥!
至今也还没有成就霸业,养出一身霸道气势!
他也得以畅所欲言,无有芥蒂!
“此事并不难懂,我与你讲个笑话,你也就明白了!”
曹操心情大好,的确并未介意:“一艘破船摇摇晃晃,却也扬帆起航了!结果在海面撞上了礁石,乘客们却并不着急,觉得这船不是他们的,哪怕船沉了,他们也并无损失!你说这些乘客,最终会如何?”
夏侯惇干巴巴瞪眼,这次倒是的确懂了!
无论如何,陆扒皮的破船已经起航,他们也不可能主动跳海!
只是这船不受控制,会不会沉也不由他们做主,他们如何是好!
而且陆扒皮兵锋正盛,可能就要赶他们跳海了!
如此时局,他还哪有什么心情听笑话!
可惜曹操却是满面荣光,喋喋不休!
“何况陆扒皮击杀国贼,我辈志在匡扶朝廷,这是大义!”
曹操豪迈外放:“我辈与行之的共同夙愿,就是杀尽天下诸侯!天下诸侯每死一人,我辈志向就更近一步!本以为道阻且艰,结果陆扒皮雷厉风行,却已渐成犁庭扫穴之势!”
他意气风发,慷慨陈词:“如今陆扒皮手中,孔伷,陈温,士燮,刘表,陶谦这些割据势力,都已成了骨灰!此刻董卓一死,天下诸侯也又少了一人!”
“主公,都是自家兄弟,你先别讲大义了!”
夏侯惇一脸无奈:“主公志在击杀国贼,可现在天下人眼中,我等和陆扒皮一样,都是国贼!当务之急不是大义,还是得如何破局……”
实则在他眼中,哪来这些大义!
每次听主公说起大义,都是脑袋嗡嗡直响!
何况他也心知肚明,主公彻底堵死虎牢关时,就已不在乎这份大义了!
所述这些,无非是个姿态而已!
不过此刻时局,还哪容主公作态!
“什么破局,我军有何危局?”
曹操也是脸色一沉,恼羞成怒:“你可知陆扒皮起兵至今,心生杀意时隐忍过几次?只有两次而已!”
他拿捏着姿态,继续道:“一次是张飞,此事是他为了手握军粮,图谋极大,最终推着几十万大军为他拼命!一次是老夫,他图谋更大,如今老夫还有用,此事就不必多说了!”
夏侯惇语气一滞,一时也没了后话!
甚至在场其它夏侯渊,曹仁,戏志才,钟繇也都没再接话!
众人心中皆知,主公自称老夫时,那就是真生气了!
反而此时还要拿着姿态,却是主公心头已有对策!
“一年而已!陆扒皮起兵至今,还不到一年啊!”
曹操唏嘘:“一年前,他还只是个矫诏的小将军!我称他行之,他唤我老哥!我们还能开着玩笑,煮酒论英雄!半年前,他险些要我性命,幸好我还有用!”
他被打断了一次慷慨陈词,的确心头不顺!
不过他本性豪迈,也无意与亲族兄弟计较!
何况另外两人,也是他的真正心腹!
“一年时间,的确天翻地覆!”
戏志才一本正经:“陆扒皮厚积薄发,诸侯讨董半年,他已内席卷我大汉七成疆域,七成百姓!不过当此关头,主公还需振作!万不可因一时得失,失了胸中大计!”
他对于曹操,心中自有愧疚!
斗智败于郭嘉,使得他们在陆扒皮的贼船上越陷越深!
长谋败于陆远,使得他们还在豫州对峙,陆扒皮就已席卷天下!
实则此事另有原因,只因他受格局所限而已!
当然他不知这些,此时也就是想再次献策!
曹操自然心头了然,当即神色一敛,郑重其事:“先生,计将安出?”
“主公,虎牢关上的钉子,并非长久之计!”
戏志才言之凿凿:“陆扒皮海军封江,虎牢关的意义已经不大!何况以他而今势力,若是有意,封困虎牢关另有人选,也不是非我军不可!”
他点指沙盘,继续道:“当务之急,是我军退路,还是兖州吧!”
曹操脸色一绷,不动声色:“先生,兖州张邈,有恩于我啊!”
他对于上了陆远的贼船,心中自有计较!
只要他得到机会发展,势力够大,就可亲自掌舵!
到时陆扒皮这艘破船,自是由他主导!
陆扒皮十余万铁蹄,也都将为他而战!
只是对于如何发展,他却还毫无头绪!
毕竟陆扒皮的势头,实在太快了!
此刻看到兖州,他也不禁心头一亮!
兖州距颍川一步之遥,正可兼顾虎牢关!
而且离开豫州是非之地,也的确是当务之急!
不过他出京之时,张邈给了他一席之地,他也与张邈交情匪浅!
如果他领兵进入兖州,难免产生嫌隙,陷他于不义!
此时他也需要一个理由,防患于未然!
“主公志在匡扶朝廷,大义所在,义不容辞!”
戏志才郑重其事:“如今张邈投靠袁绍,已失大义,主公正该领兵前往,规劝友人!何况主公与张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主公与军中亲族,却是血脉亲情,血浓于水啊!”
他当然是看透了曹操心思,纯属胡言!
反正曹操只是要个理由,关键时有人可背锅而已!
他一语规劝,也的确给足了曹操理由!
其一,大义与小节,这是曹操自己的理由!
其二,他们只是前往规劝,并非强取其地!
其三,曹操与张邈的君子之交,早在陆扒皮的生死酒宴上用尽了!
“先生不愧大才!”
曹操手拍脑门,一脸恍然:“张邈为我挚友,如今失陷于贼,我的确该前往规劝,不负这场君子之交!若非先生提醒,我竟险些误了大义!元让,你以为呢!”
他一语既出,即是选择了前往规劝的理由!
事后静观其变,也好选择用嘴还是用刀劝!
当然血浓于水,此事也总得让夏侯兄弟明白!
毕竟他们夏侯一脉,最重亲情!
高祖皇帝每次把儿子踢下马车,都是他们先祖把人捡回来的!
“主公,末将只懂兵事,听不得这些大义和小节之论!”
夏侯惇面沉似水:“末将看了陆扒皮历次战事,稍有体悟!如果我军能有机会,将来总不至于落后于人!”
他本就受不了主公故作姿态!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何况此刻主公还在和戏志才一起,惺惺作态!
“陆扒皮用兵?”
曹操倒是兴致盎然:“元让不妨详细说说,也免得妙才无事就去检查鹿角!”
他习以为常,当然不在乎夏侯惇无礼!
反而因为终于有了决断,心头振奋!
只等时机一到,就领兵前往兖州!
正好把豫州送给袁术,让袁术在此等死!
“陆扒皮用兵,战术极多,不过真正重要的是他的战略!”
夏侯惇却是神色一肃,言辞正色:“千里奔袭,雷霆一击,围点打援,引弓蓄势,夺城手段,军营布置等等,陆扒皮将这些战术因地制宜,信手拈来,因此无往不利,颇有古之名将风范!”
他点指战报,继续道:“不过陆扒皮的用兵战略,就颇有骠骑将军‘顾方略何足耳,不至学古兵法’之神韵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其一,陆扒皮从不与敌对峙!相比起来,绝不会出现我军在豫州的对峙局面!”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接口道:“其二,陆扒皮征战,始终保持一个原则!由弱开始,逐步蚕食,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直接找向袁术的战况!”
他竖起第三根手指,再次道:“其三,陆扒皮极为重视地利!如今扬州偌大疆域,却是两翼沿海,一翼临山!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立足此处百战之地!”
他竖起第四根手指,继续道:“其四,陆扒皮步步为营,从不分兵!全军始终浑然一体,无懈可击!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既要守护虎牢关,还要争夺豫州,此刻又要图谋兖州!”
他竖起第五根手指,接着道:“其五,陆扒皮极为重视后勤,远征中步步落子,军需从无滞涩!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甚至经常断粮!”
他没找到第六根手指,终于举起另一只手,继续道:“其六,陆扒皮极为重视兵道!一条运河,一条秦直道,才有了阳平关,定军山,子午谷旦夕决战,连番大胜!”
他竖起第七根手指,再次道:“其七,陆扒皮极为重视民力!扬州百姓三千余万,扬州兵力不足三十万!扬州兵役不到以百取一,这就是扬州潜力!陆扒皮如果有意,随时可号召起百万大军!”
他顿了顿,继续道:“相比起来,刘备在小沛施行兵役,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俨如涸泽而渔!”
他终于竖起第八根手指,沉声道:“其八,陆扒皮极为重视军心!绝不会让战俘待遇好过麾下!相比起来,主公礼贤下士,可我军兄弟与袁术之间,还有数万条性命的血仇啊!”
他看了看曹操脸色,当即老脸一胀,尴尬笑道:“末将就是胡说,主公不必当真!大战死人纯属正常,兄弟们可能早忘了!”
实则收服降将一事,原本无妨!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起来,扬州军必然会比他们麾下团结的多!
曹操脸黑如铁,淡淡道:“无妨,你提醒的对!去把陈纪砍了吧!就按扬州,我呸!按我们豫州规矩,没人可以不劳而获!他今天吃多了,其罪当诛!”
他被对比的体无完肤,自然心情不佳!
不过豫州之地,只是天下一角缩影!
大势如潮,滚滚而来!
天下诸侯,与曹操一般心情不佳的大有人在!
何况他只是谋划成败,但却另有人是在计较生死!
甚至还有比生死更重的,是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各方势力关注战事,天下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扬州军终于有了最后动作!
陆远纵马绵竹关,一声轻喝:“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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