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殇冷冷一笑,“傅玄,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才懒得跑这一趟。赶紧跟我回去,别耽误我的正事!”
傅玄哭嚎着:“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那位姑娘救了我,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玉无殇才不惯着他,直接命人把他打晕了带走。
下山之时,一阵狼嚎声听得人胆战心惊,隐隐夹杂着女子无助的呼救,玉无殇脚步一顿,望着山林深处,那声音又似乎消散了。
他的手下道:“好像是傅公子所说的那位女子,阁主可要救她?”
玉无殇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嘲弄,“那是卫辞的女人,我为何要救?”
很久之后,玉无殇想起此刻说的话,干脆利落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山谷之内,沈菀被两匹野狼逼到了小山崖边。
她一身衣裳尽数被草木划破,许是摔了一跤,裙角尽是污泥,惨白的小脸透着一抹恐惧,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树枝,却拦不住对面的野狼前进的步伐。
跟傅玄分开之后,她便想赶紧去找卫辞,谁知道没跑多远,就撞上了前来寻人的两名山匪,没等她呼救反抗,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两匹狼,直接就把他们咬死了。
沈菀从未见过狼,趁着它们撕扯山匪的尸体时拔腿就跑,但还是没能跑过它们的追捕。
那两匹狼微微张着嘴,锋利的狼齿上挂着涎液和鲜血,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盯着沈菀,脚步从容而沉稳,身躯微微弓起,蓄势待发。
沈菀的牙齿都在打颤,在后退之时不慎踩到了石子,跌坐在地,如此动作无疑也引起了野狼的攻击性,它们高呼一声,迅速扒着爪子朝着沈菀扑了过去。
沈菀失声尖叫,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敢抬头,因而也没看见那自林间射出的利箭,击退了冲在最前面的野狼,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身上前,将她一把抱起,同时一道隐忍的闷哼声在头顶响起。
沈菀蓦然睁眸,看着突然出现的卫辞,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握着剑,反手捅死了咬着他的肩膀的野狼。
山风混着浓烈的血腥味侵入沈菀鼻中,她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却见另一匹身上插着一根箭的狼猛扑上前,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二人撞下了小山崖。
呼啸的山风从耳畔吹过,沈菀只感觉自己被紧紧护在怀中,短暂而持续的下坠后,便没入了冰冷的水中,湍急的河流从四面八方涌入,将他们团团包裹。
卫辞始终紧搂着怀中的人,仿佛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头部在急速的水流中猛然撞到了巨石,卫辞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天光初明,山野间风云恣肆,林木摇翠,片片落叶,轻而缓地落在了河面上,顺着河流飘向远方。
沈菀费力地把卫辞拖到河岸旁,瘫坐在地上疯狂喘着气。发髻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青丝结成一撮,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朝着卫辞爬过去,手刚触碰到他的肩头,便摸到了湿冷的血。
他的情况很不好,肩部伤得很重,头部遭到了撞击,腹部的伤口也裂开了,若非还微弱地喘着气,怕是旁人见了都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沈菀几次试图把他扶起来,皆是徒劳,她急得双眼通红,不停地唤着卫辞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冷冽的晨风。
绝望之际,一阵牛儿的低哞声传来,她慌忙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那牵着黄牛在林间行走的农夫,激动地挥臂大喊。
卫辞醒来之时,已然置身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屋顶上漏了几个小洞,透进了金灿灿的暖阳,透过半开的窗户,可见那烟囱升起的白烟,几声鸡鸣在院子内徘徊着,隐隐还有说话声。
卫辞忍着伤口的剧痛,艰难地起身下床,推开半掩的木门,便见院子内一阵鸡飞狗跳。
沈菀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衣裙,狼狈地追逐着扑腾着翅膀的鸡,好不容易抓住了,那张小脸又被鸡翅膀扇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头顶上还顶着两三根鸡毛。
“噗嗤!”
卫辞忍俊不禁,伤口又隐隐作痛,疼得他眉头紧锁。
沈菀转过头来,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立马浮现了一抹惊喜的笑意。
“小……夫君!”
她的称呼险些令卫辞瞳孔微缩,此时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妪从厨房内走出来,满脸喜色。
“哟,小郎君醒啦。”
沈菀也不追鸡了,大步上前扶住了卫辞,在他低眸面露疑惑之时,冲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夫君,我扶你进去休息。”
等回到了屋内,卫辞张口正准备询问,沈菀却紧紧抱着他的腰,嗓音哽咽。
“小舅舅可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卫辞浑身僵硬,抬起手想把她推开,但不知是因为肩上的伤口作痛,还是怀里的人微微颤抖,那只手最后还是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沈菀,我没事了。”
沈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眶湿红。
“什么没事?你都昏迷两天了,我差点以为你要……”
沈菀是真的怕了。
再怎么说,卫辞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这穷乡僻壤的,幸亏她遇上了赶牛的野老,才得以在此处暂时歇息。
只是卫辞伤得实在太重,这附近又没有大夫,沈菀又不敢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只能用乡野间的草药给他敷一敷,大概是卫辞命大,这都能救回来。
卫辞一愣,似乎没料到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但见沈菀一脸哭相,知晓此趟她也遭了不少罪,不由得轻叹一声,伸手为她她拭去眼角的泪,轻声道:“别哭了,丑死了。”
沈菀一噎,顿时所有的感激和喜悦散得一干二净。
她揪起卫辞的衣袖,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擦。
“小舅舅真讨厌!”
卫辞闷笑一声,又不慎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菀又急道:“可是伤口又疼了?这里没有止疼药,小舅舅且忍一忍,等我们回到齐州再重新包扎。”
卫辞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又问:“方才……你称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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