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文昭的两个问题抛出来，孙念平顿时讪讪的闭上了嘴。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身为冀州刺史，怎么可能不了解冀州军的情况？
先帝在位之时还好，虽说时常有拖欠军饷的情况，但到了最后总归会补齐。
但自六年前当今圣上即为之后，朝政被那些资历深厚的元老们把持，边军待遇更是大不如前。
别说是赏赐，哪怕是兵部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军饷，每次发来之时顶多也就是半数，剩下的只留一句日后补上，从此再也没了音信。
也就是于立青手段了得，总是能想法设法的从各种渠道弄来财物粮草补上这个短板。
要是换成他自己在位，恐怕士卒早都不知道哗变了多少次。
随着孙念平的沉默，大厅之中鸦雀无声。
这些官员们被当头一棒彻底敲醒，再也不复之前大胜叛军后的自信和骄纵。
冀州如今的局势，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危险许多。
顾文昭环视一圈之后，沉声对着叶牧询问道：“小子，如今情况依然危若累卵，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听听。”
叶牧点点头，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各位同僚，各位大人们，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尽快将冀州境内流寇平灭的同时，探听清楚于立青的立场和想法到底如何。”
“如此，不论到最后咱们是战是和，至少能提早有个准备。”
“依照在下之见，不如让我带领一支兵马，从冀阳府出发前往平河府。一来顺势扫荡清理一下周边的叛军，二来借机和于大帅见上一面，探听一下他的口风。”
“而且就算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也能大致观察出冀州军的状态和实力，查探一些情报，好为之后的事情早做准备。”
几乎就是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顾文昭和方贽异口同声的大喝道：“不行！”
叶牧被吓了一跳，有些愕然的看着两人。
顾文昭和方贽对视了一眼，后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清了清嗓子之后，顾文昭沉声道：“叶牧，非是老夫不愿意让你去走这一遭。只不过和得到的收获相比，我们更加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后果。”
方贽马上帮腔道：“是啊贤弟。如今你有伤在身，行动本就不便，如何能忍受得了上马奔袭的辛劳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伤势恶化，无论是冀州的情况还是你家中亲人，我们都没有办法交代啊！”
顾文昭道：“方贽所言也正是老夫想说的。除此之外，老夫还担心你如果亲自去，保不齐那隐藏在暗中的盘晦明有什么恶毒心思。”
“而且万一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于立青已经投靠了西凉，那么他们必然知道你对于冀州的重要性。而你亲自露面，说不得就被人家捉了过去，当作投诚表忠心的大功一件。”
方贽在一旁连连点头，就连孙念平等人也非常支持顾文昭的话。
哪怕他们想不了那么长远，但也知道叶牧带兵打仗的能力对冀州来说非常重要。
有他在这里坐镇，官员们项上人头只要有一定的安全保证。
眼见众人都反对他提出的意见，叶牧也无奈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在下暂时先打消这个想法，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顾文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反正哪怕是于立青真的造反，只要你在这里，大不了就是催促朝廷调动各地兵员前来补充罢了。”
“老夫相信，只要你来掌控大军，一个边防孤军还远不是你的对手。”
官员们马上顺着顾文昭的话拍起了叶牧的马屁，让他既好笑又无奈至极。
否决了叶牧的提议之后，众人便有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起来。
可现在关键问题就是他们不知道于立青的态度，说的再多也都是猜测之言做不得数。
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顾文昭瞅了瞅天色，觉得今天是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了。
“罢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此事等到明天再议。”
官员们打了这么久的嘴仗也感觉有些精力不济，闻言纷纷起身告辞。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顾文昭起身对着叶牧嘱咐道：“小子，好好休养身体。你早日好起来，咱们冀州军民心里有了底气。你身上的担子，可比老夫要重许多。”
“顾老放心吧，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顾文昭点了点头，瞪了还想要找叶牧说话的方贽一眼，后者顿时悻悻的跟在顾文昭屁股后面一起离开。
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堂，叶牧慢慢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出了房门。
夜空之中一片漆黑，连绵的雪夜不知道何时才能过去。
尽管这段时间大雪已经消停了许多，可气温依旧非常寒冷。
即便到最后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冀州境内的百姓恐怕也是十室九空，不知道要死去多少性命。
惆怅了一会儿之后，他慢悠悠的回到了卧房之中。
一天事一天毕，人总要往前看的。
正当叶牧准备和衣而眠，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
“侯爷，灼华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叶牧答应了一声，有些好奇许灼华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自打当初收复平远县之后，许灼华就一直跟随在他和顾文昭身边。
冀州大胜后，叶牧还专门帮着小姑娘找了一下他的父母，最终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叛军中早已丢掉了性命。
至此小姑娘也就彻底留在了他们身边，顾文昭将其当成了孙女，叶牧则把她看作妹妹。
房门打开后，穿着一身朴素襦裙的许灼华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她把盆子放在叶牧床边，非常乖巧的道：“侯爷，方贽叔叔走的时候说你要休息了，所以灼华就想着打些热水给您洗洗脚。您现在有伤在身，只有休息好了伤口才能好的快些。”
听着小姑娘暖心的话语，叶牧怜爱的揉了揉她扎着两个发髻的小脑袋。
“哈哈，我们家灼华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谢谢你给我送水，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洗脚我自己来就行。”
谁料许灼华却摇着头坚定的道：“侯爷是伤员，不应该自己动手。灼华已经长大了，能
帮您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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