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一片寂静。
皇帝痛苦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呃啊~~~”
丹陛之旁，张茂瞪着眼睛愣了几个呼吸，身体猛然颤抖一下清醒了过来。
“来人，快来人，召御医！”
声音尖锐的喊了几嗓子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
现在一定不能慌乱，要不然京城会出大事！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皇帝面孔不愿意被人看到的禁忌，三两步冲到龙椅之前道：“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
只见龙椅之上，一个眉目清秀到有些阴柔的年轻人，戴着冠冕穿着龙袍，斜斜的靠在椅背上。
然而此刻的皇帝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脸颊上汗水不断的滑落。
张茂瞄了一眼，急忙低下头跪在了龙椅旁边。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么？”
皇帝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撑着身体有些艰难的往起坐了坐。
“去，宣布、退朝……”
就只是这一句话，皇帝的声音已然变得微弱了许多。
要不是张茂集中精神听的仔细，估计都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皇帝还能保持着清醒下达命令，那就是万幸的事情。
他匆匆叩首道：“喏，老奴知道了。”
说罢张茂急忙起身跑到了珠帘之外，站在丹陛上深呼吸了眼下才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喊道：“陛下身体不适，今日朝会毕~~~”
早就炸开锅议论纷纷的官员们，听到张茂退朝的诏令之后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纷纷围上来询问个不停。
“张公公，陛下身体如何？”
“陛下是有什么隐疾吗？为何刚才会痛呼出声？”
“是啊张公公，陛下的情况到底如何，您倒是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啊。”
……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询问，让张茂感觉耳边好像有无数只鸭子在叫一样，吵得他心烦意乱。
这其中有人是真的关心皇帝的身体，但也有一部分不怀好意，已经考虑着通过这件事情能够给自己谋求到什么好处。
张茂很想大声的喝止这些官员们，让他们感觉滚蛋。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这么做。
皇帝身体有恙的情况下，他们宦官就更应该要保持则谨小慎微的态度。
要不然一言一行触动了官员们敏感的心思，一个宦官弄权的罪名套到脑袋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所以，张茂只好尽量的提高嗓门，不断重复着让官员们先回去等消息的车轱辘话。
就在这时，官员之中骤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都闭嘴！”
“你们不知道陛下还在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就不担心烦扰到陛下让病情加重么？”
官员们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张茂抬头看去，就见到顾文昭一脸怒色的站在众位官员身后，正揪着几个吵闹的最大声的人怒斥。
狠狠的责骂了那些官员几句后，顾文昭抬头对着张茂道：“你去看着陛下，朝堂之中有老夫管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张茂无比感激的冲着顾文昭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跑回珠帘后查看皇帝的情况。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到来，正忧心忡忡的给皇帝把脉。
朝堂之中。
顾文昭站在一层台阶上，俯视着下方表情各异的官员们，声音异常冰冷的道：“张公公说了，今天的朝议到此为止，你们回家等待消息。”
“此事务必保密，不要让消息扩散出去。如果被老夫知道哪个人嘴不严实，哼！”
一声冷哼，顾文昭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那些了解他的官员们顿时脊背发凉，心里暗自警惕。
“金吾卫何在？！”
顾文昭朝外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一个高大的金甲将领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臣执殿金吾卫统领参见大人！”
“立即调派人手封锁皇宫。”
“如有政事需要处理的官员可以离开，身边必须跟着四个金吾卫，监视他们不要乱说乱传。“其余人等，都在宫中等待。没有紧要之事，不得离开半步！”
顾文昭雷厉风行的下达了命令，顿时让那些打算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官员们难受起来。
不少人更是小声嘀咕，言语之间都是不满之意。
可惜，这个时候顾文昭可根本没打算和他们商量，一切事情都是命令。
“记住了，不论是离开或者留守宫中的官员。一旦发现有谁泄露此事，本官特许你就地拿人的权力！”
金吾卫统领楞了一下，急忙大声称喏。
顾文昭冷冷扫过众官员，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现在，离开金銮殿，让陛下好好休息！”
官员们在他的威压之下，总算没有胆量像刚才那样嘈杂。
张茂派了几个小太监，将官员们带到了西面的怡和宫，让他们暂时在这里休息。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个皇城彻底戒严。
并且这种高压的形势，正在不断的朝着京城之中转移。
金銮殿中。
张茂待在丹陛台阶下，紧张的看着上方的情景。
皇帝就地躺在了宽大的龙椅上，不时会闷哼一声，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胡子花白的老御医却好像呆住了一样，把着皇帝的脉象一言不发，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片刻之后，皇帝似乎舒缓了一些，声音微弱的道：“张茂，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张太医。”
张茂愣了一下，虽然奇怪皇帝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但还是赶紧照吩咐办事。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偌大的宫殿里就之剩下皇帝和张太医两人。
这时候，皇帝才像是放开了拘束一样，不断的小声痛呼起来。
年逾八十的太医令张佗叹息了一声，脸上表情慈爱中带着心疼。
“唉，陛下啊，你当真是承受了太多委屈。”
亲昵的语气和关怀，证明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皇帝闻言也没有生气，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丝苦笑。
“呵，张爷爷，命运如此，我又能够怎么办呢？”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由不得我再去说什么接受不接受的话。”
“如今啊，我也是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只能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要不然，这个大魏恐怕都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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