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之后，叶牧急忙从马背上拿下来酒袋。
这里面装着的是他用简陋装置临时蒸馏出来的酒水，纯度非常之低，可以说连最低的酒精标准都达不到。
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于是他找人生火架锅，先是用沸水狠狠的煮了一下张佗要用到的器物，然后又将其泡在自制的劣质酒水里面。
折腾完这一切之后，刘镇云也带着人回来了。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小村落，在那里的富贵人家换了一些棉布绸缎，还拿到了一些用于治疗外伤的草药。
准备妥当之后，叶牧深吸了口气，将张佗的工具箱端了进去。
姜玲珑背部的衣服剪出来一个大洞，留出来了有些泛黑的伤口。
等到他进来之后，张佗立刻跪坐起来，脸色严肃的道：“接下来老夫要准备救人，让周围莫要喧哗。记得把热水准备好，老夫随时要用。”
叶牧立刻点头道：“您老放心，晚辈已经让士卒散开，百米之内不会有人打扰。外面架了三口铁锅，都在时刻烧着热水。”
“那就好。”
张佗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从叶牧手中接过煮了好几遍的棉布，轻轻擦拭起了姜玲珑的伤口处。
擦洗干净后，他随后将毛巾扔到了托盘上，紧接着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往准备好的碗里倒出来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热水。”
叶牧连忙将水瓢递了过去。
张茂舀了半瓢水，倒进了装有粉末的碗里面，随后轻轻搅拌起来。
“此乃麻沸散，那是前朝医道先辈所制，可令肌肤麻痹无痛感，乃是治病救人的良方。”
叶牧不由得惊讶起来。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大夫们居然已经开发出来了麻药。
等到水中粉末彻底化开之后，张佗用棉布蘸着麻沸散，一点点的涂抹到了伤口周围。
弄好之后，他跪坐原地低声道：“等待片刻，麻沸散发挥效用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叶牧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张佗猛然睁开眼睛，伸手在姜玲珑的伤口处四下按压了一番。
见到她的脸上没有痛苦表情，张佗立刻道：“准备医治！”
叶牧立刻将脑袋探出帘子，对着外面等待的两女道：“热水准备，一定要干净，万万不能沾染异物。”
陈苏苏和张如月立刻答应了下来，用洗了五六遍的麻布包裹着手掌，端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热水。
马车之中。
张佗拿着匕首，眉头紧皱着轻轻划破姜玲珑已经泛黑的肌肤。
黑红色的血液霎时间流了出来，还夹杂着淡黄色的脓水。
尽管用了麻沸散，但疼痛依旧刺激的昏迷中的姜玲珑身体一阵阵的抽搐，叶牧不得已只能压住她的上半身。
张佗的手非常稳，用匕首一点点的刺入姜玲珑的肌肉之中，随后画着圈将那些腐烂发黑的肉给剜下来。
叶牧在一旁紧紧盯着，感觉那些刀子就像是划在自己身上一样，心里一阵阵刺痛。
如此重复了十几遍之后，伤口周围大片的腐肉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
张佗吸了口气，非常平静的道：“老夫要拔箭了，压着别让她挣扎。”
“好。”
叶牧手上加了几分力道，紧紧按住了姜玲珑。
黑甲军的箭矢都是两侧带有倒钩的箭头，进入人体之后想要拔出来非常不容易，只能让伤口破坏的更大。
好在姜玲珑伤口周围已经成了腐肉，随着张佗将其清理干净，箭头的倒钩也露了出来.
他轻轻握住箭杆的下半段，稳稳地将其一点点拔出了体外。
期间不可避免地牵连到了一些身体完好的肌肤，剧烈的疼痛让姜玲珑下意识地抽搐个不停。
叶牧咬牙紧紧压着她，不让身体的反应影响到张佗的治疗。
好不容易将箭矢抽出来之后，张佗额头都微微见汗。
他立刻用棉布擦了一下脸，随手将箭矢扔到旁边，面色严肃的道：“注意一下，老夫要开始缝合伤口了！”
话音落下，他拿着匕首一点点的仔细将伤口处残留着腐肉刮了个干净。
鲜血顺着姜玲珑的身体流满了软榻，两人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
她背上的腐肉刮干净之后，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叶牧有些不忍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
姜玲珑也是个爱美的女子，要是醒来知道她背上多了这么一个大疤，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不过相比起来，能够留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马车之外，陈苏苏和张如月举着双手等待旁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热水都用了三锅，但里面的治疗依旧没有结束。
陈苏苏都不敢想象，万一姜玲珑有个什么好歹，她该如何面对的叶牧，又该如何去给镇北侯家那边交代？
焦灼的等待之中，马车之中终于传来了叶牧的声音。
“苏苏，热水。”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似乎是耗费了很大的心力。
陈苏苏和张如月立刻将热水盆递了进去，换出来一盆充满血色的水。
过了没多久，帘子忽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叶牧从马车上轻轻跳了下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两女急忙扶住了他。
陈苏苏压抑着内心的紧张，低声询问道：“夫君，玲珑她，怎么样了？”
叶牧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箭矢已经拔出来了，张老也割去了那些腐肉，缝合好伤口正在上药。”
“那，玲珑能醒吗？”
这个问题让叶牧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他回想着刚才张佗说过的话，“虽然治好了伤口，但她失血过多大伤元气，再加上阴寒之气入体，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
摇了摇头之后，他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放心吧，玲珑一定能醒过来的。”
正在说话之间，张佗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叶牧急忙跑过去搀扶。
下车的时候，张佗同样一个踉跄，忍不住苦笑着道：“唉，老了老了，身子骨比不上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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