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没有想到,当年亲自保举的御史,如今做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之后,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陈林默然不语,但脸上的愧意瞒不了别人。
“顾师,晚辈,让您失望了。”
顾文昭摇了摇头:“当初你投效宇文博的时候,老夫已经失望过一次了。这一次,感觉也就那样罢了。”
陈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保持着缄默。
见他不言语,顾文昭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唉,老夫年事已高,已经没了当年那股子嫉恶如仇的血气。今日前来,是想跟你说些心里话而已,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
陈林点了点头:“晚辈知晓。”
这时候下人也将椅子搬了过来,陈林亲自将其放到顾文昭身后。
“顾师,请坐。”
顾文昭也不客气,随意的坐了下来。
陈林站到他的面前,一如当年初入官场时的恭敬。
“坐吧,不用跟老夫客气。”
顾文昭提了一声,陈林却摇头道:“顾老乃师长,晚辈不能不敬。”
见他坚持站着,顾文昭也不再邀请。
“随你去吧。”
“老夫问你,你参与了粮荒案?”
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询问,陈林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点点头道:“是,晚辈参与了。”
“他们给你开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保我长子入朝为官。”
“就只有这样?”
面对着顾文昭的反问,陈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顾师你应该也知道,我那痴儿……脑子有些问题。”
看着陈林无奈夹杂着悲戚的笑容,顾文昭再度叹息了一声。
“此事老夫知晓,也知道你为了那孩子遍访天下名医。那,张太医如何说的?”
陈林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
“张太医说,晚辈的傻儿子,乃是脑子里多长了东西,除非开颅取出,否则这辈子都只能这样痴傻下去。”
“那你这么做,是为了……”
顾文昭后面的话没问出来,他不想赤裸裸的揭开这个晚辈的伤疤。
但没想到,陈林却轻松的笑了起来。
“没错,以我那痴儿的脑子,等晚辈老去之后,他能不能混个温饱都是问题。我为官多年,其实也没有攒下来多大的家业,恐怕不够他败坏的。所以,晚辈就想着能不能为他寻得一个官身,如此下半辈子也算是有所依靠。”
“毕竟,像他这样的傻子,别说科举,哪怕是守着这份家业都做不到。要是有个官身,说不定别人还能忌惮一些,不敢对他欺凌太过。”
听着陈林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顾文昭久久无言。
别看陈林是当朝御史大夫,堂堂四品大员。
这么多年来,他没少为自己的傻儿子操心。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遭到了多少勋贵的欺凌嘲笑。
只不过他傻,也不明白那些人什么意思,但也能感受到他们不喜欢自己,于是近些年来出去的越来越少。
除了陈林带着,那孩子现在自己基本上不会主动离开陈府。
顾文昭也见过几次陈长安。
那是个善良而又单纯的人,每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花鸟虫兽玩,也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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