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对赵氏,颇为宠爱,对自己,却一点不怜惜,甚至可以称得上粗暴。兴德宫那几晚,与其说是宠幸,不如说是享用、玩弄。
萧家天之骄女,琴棋书画,诗赋歌舞,哪样不精通?从小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在这上面,痛苦的学习过程,她甚至都不想过多回忆。
人又长得貌美,求娶者怕是能排满朱雀大街。哪怕随父远去河渭之后,依然有人上门提亲。
可到了兴德宫,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解了衣裳,跪在大王面前服侍他。
正自怨自怜间,突然一阵大力传来,被邵树德抱入怀中,坐到了他左手边。
赵玉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地方。
与萧氏交好,是她本人的想法,也是家族的想法。
人老色衰,便是大王再念旧情,恩宠还能延续几年?生完这个孩子之后,颜色怕是更加不堪。府中姬妾,她与封氏姐妹算是年岁较长的。英雄白头,美人迟暮,自古无人能逃。
郡王府中,各大家族削尖了脑袋往里塞年轻貌美有才气的女子,都摸准了大王的喜好。
萧氏女,从小就是按帝姬的标准培养的,身段婀娜,善歌舞,能书画,辨琴音。初来兴德宫时,还带了一卷自己写的诗集。
字迹娟秀,诗歌绮丽,颇似齐梁绮艳诗,据说和韩冬郎学过数年。在这般貌美才女面前,大王最是把持不住。
“大王终日学诗,可有所得?”看着滔滔大河,赵玉笑问道:“黛娘工于诗词,不妨让她品鉴品鉴。”
邵树德愕然,张大帅灵魂附体,差点就吟出来。
想当年,张宗昌也是请状元教他认字写诗,水平大家都知道。
邵大帅请府中姬妾教他写字,也与封渭、黄滔、韦庄学过诗,但总觉得他们的诗歌路数不太对,太婉约了,学不来。
憋了半天之后,苦思冥想之下,竟然还记得一首,便看着气势磅礴的大河,吟道:“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赵玉看了邵树德一眼,萧氏也有些惊讶。
这诗没用华丽的辞藻,也无什么故作高深的典故,只是直白地说了一件事,难道真是大王写的?
邵树德的脸皮已被风沙雨雪打磨得看不出什么,只是“自谦”道:“偶有所得,今晚还需向二位娘子请教。”
萧氏身材匀称,但身上前后两处地方却很硕大,赵玉怀着身孕,自然只能向萧氏请教了。
萧氏听闻后,也不知道是真害怕还是怎么着,身子条件反射地一颤,更激起了邵大帅的欲望。
正调笑间,亲兵十将郑勇前来禀报:“陈副使来了。”
陈诚很快便至,气喘吁吁道:“大帅携美登山,尽览大河壮丽,殊不知我等还在与北司中官磨嘴皮子,累!”
邵树德大笑,道:“黛娘,速去准备茶水。陈大郎乃我心腹,便如家人一般。”
“使不得,使不得。”陈诚连忙道。
萧氏已经起身,行礼道:“素闻陈副使有诸葛之智,王佐之才,战阵之上妙计频出,功业之大,不输军府诸将。只是茶水罢了,请君稍待。俟后有暇,妾亦可在此抚琴,就此大河盛景,为大王和陈副使消乏。”
说罢,便离去了。
陈诚悄悄观察了一下邵树德的脸色。
萧氏献女之前,可是与他私下里谈过的。大王身边的羌胡女子有些过多了,折家的势力也有些大,须得平衡一下。看大帅的意思,似乎对此默许了,这便很好嘛。
做大帅的,什么样的女人不可得?你献女上去,人家还不一定收呢。大帅既然享用了,那么定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大帅,有两件事。刘季述亲来,言时溥数月前暗遣长子带三千人入朝,绕道兖、郓、魏、潞等镇,现已至绛州。朝廷原本不知,今刚刚知晓,朝议纷纷,争论不下。有人想得到这支精兵,有人怕得罪全忠,悬而未决。”
数月前?邵树德暗暗推算了下时间,岂不是刚刚大破朱全忠,俘斩万人,虏获大量百姓、钱粮西归没多久?看来消息很快传到了东边,二朱、时溥对这场战争很关注啊!
都知道如今全忠进不了关中,那么生死存亡之际,遣一子入朝,或为保全家族血脉的绝好方法?
“让时家大郎速速赶来延州,我在这等他。”邵树德吩咐道。
“遵命。”陈诚应道:“第二件事,金商李详已不能外出视事,月余前召诸将入寝室,请众人拥其子李柏为金商节度留后,并遣使奉表至长安,说明此事。”
李详……
邵树德的思绪一下飘到了十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
当时李详一身戎装,笑语晏晏,王遇立于其后,威武不凡。
李柏,当年好像还是个军将,在李详身边像影子一般,那么不起眼,如今竟然要当留后了。
“李详与我有旧,故人之子,定当照拂。”邵树德说道:“他叫我一声世叔,我便保他富贵又如何。”
“大帅,金商如此重要,何不让李柏移镇,趁机夺占其地?”陈诚突然建议道。
萧氏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给二人倒上茶。
陈诚谢过之后,又道:“夔峡李侃,如今看来也无甚本事,只得夔峡数州。荆南大镇,纷纷割据,力不能平,不如让李柏去江陵,任荆南节度使。”
“不是很妥当。”邵树德摇了摇头,道:“回去后,都虞候司诸将议一议,拿出个方略。”
“遵命。”陈诚想了想,确实不是很厚道。李柏在金商穷是穷了点,但相对安稳。荆南固然富庶,但李侃那么好说话?另外,这老头的身体也太好了点吧,居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当然李侃也压根控制不了荆南。蛮人雷满,占据了南部的澧、朗二州,与湖南周岳厮杀不休。李侃要想控制此镇,还得发兵讨灭雷满。
谈话间,赵玉被暖洋洋的阳光一照,竟然睡着了。邵树德解下披风,细心地盖在她身上。随后手抚剑柄,站在高崖之上,眺望着对岸的景色,道:“接下来,重点就是河中、金商,具体如何行事,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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