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汾水关镇将作乱,想要自立为留后?不准开门!”薛离下令道。
他是镇遏兵马使,旁人自然无二话,纷纷应命。
“将营中袍泽们都喊起来,南城再抽调部分人手,增援过来,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攻城。天明后再一一甄别。”薛离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遵命!”
薛离的目光仔细扫过身旁一众军士。
大伙被他看得很不自然。虽说听了消息,心里痒痒,想跟着作乱,但大伙又不傻,这会没可能成功的。
“死死盯着外面这帮人,不得懈怠!”
……
“动手!”霍邑县南城门外,契苾璋下达了命令。
军士们扛着打造好的简易梯子,离开了隐蔽之处,摸黑向霍邑县南城墙冲去。
夜幕之下的霍邑县城,百姓在熟睡,军士心里在长草,城外则有足足四千人正如狼似虎地冲来,要为家人更好的生活而舍命搏杀。
梯子“啪嗒”靠在城墙之上,先登勇士默不作声地往上爬,颇有当年汴军夜袭滑州城的感觉了。
爬到一半之时,城头发现不对,立刻大声叫喊起来。
先登勇士的动作更快了,数人爬过最后一段距离,一跃而上,手中刀剑挥砍而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楼上没多少人了,更没人意识到后方也会出现敌人,登上城楼的勇士越来越多。
他们集结起来,沿着马道直冲而下,很快便杀到了城门边。
战斗陡然激烈了起来。
“射!”后续赶来的勇士居高临下,箭矢如雨,霍邑守军惨叫连连,躲进了城门洞之中。
“杀!”下了城墙的百余人追杀过去,冲进了门洞。
狭窄的城门洞之中,到处是血腥的近身搏杀。
双方皆不成列,比的就是一腔血勇之气。
守军被截断了归路,也打出了凶性。有几个老卒,手中刀矛举重若轻,三两下便弄死一个冲过来的草原勇士。还有那身披重甲的勇士,一把铁锏砸得人很难近身。片刻之前还是吃喝嫖赌的丘八,看着就不靠谱,但亡命搏杀时,能利用娴熟的技巧将你打哭。
为何军中要考核枪术、箭术、刀术等各种技能?不是只需要拉一批老实巴交的农民、矿工,让他们纪律严明就是强军了吗?事实上告诉你这远远不够!
关键之时,往往就差一口气,娴熟的战斗技巧配上亡命搏杀的战斗意志,那就是生命收割机。前赴后继的草原勇士倒在这群看似不着调的守军脚下,眼看着就要拿不下城门,后方突然射来数箭,昏暗之中刁钻地找准了目标,一击毙命。
挥舞着铁锏的军校颓然倒地,几个杀得兴起的老卒也纷纷扑地。
草原勇士士气大振,仗着人多不怕死往里硬冲,长枪互捅,刀剑挥砍,双方以伤换伤,完全不顾防守,就为了将敌人击倒在地。
“啊……”最后一名守军绝望地把长枪捅入对手腹部,身上挨了七八下,刀剑骨朵长矛齐上,几乎成了个血葫芦。
浑身是血的草原勇士跌跌撞撞地冲到绞盘那边,将吊桥放下。
有人忙着忙着就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脚下一滩殷红的血迹。
城门也被打开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骑兵高声嘶吼,呼啸着冲进了城内。
大街上涌来了增援的守军,他们当先放箭,冲在前面的骑卒几乎被射成了筛子。
但距离太近了,即便已经中箭,惯性之下,人马依旧冲进了守军散乱的阵列之中。
更多的骑兵冲了进来,一波接一波,几乎堵塞了大街小巷。
守军直接被冲散,有人转身溃逃,有人自发地拿长枪去捅马上的骑士,有人在高声招呼袍泽靠过来,结阵迎敌。
“薛离死了!”黑暗之中,一将突至,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扔在地上。
“薛离死了!”有人灵机一动,齐声相喝。
“薛离死了!薛离死了!”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高呼。
正在奋战的守军将士一听,士气大跌。他们转身去看,但黑暗之中哪里看得清楚!
“放屁!老子还活着!”薛离翻身骑上一匹马,将火把举了起来,稳定军心。
“嗖!”一记冷箭突然袭至。
薛离听到破空之声,吓得一缩脖子,兜盔被射飞了出去,人也摔落马下。
“薛离真死了!”又有人高呼。
这下守军将士们看得很清楚,顿时失去了战斗欲望,转身溃逃。
“放屁,老子还——”薛离从地上爬起,刚想说话,直接被汹涌的人潮再度挤倒,很快便没了声息。
黑暗之中,契苾璋放下步弓,这一仗,赢得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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