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云遥宗后的三天三夜,任真以他独有的风格,做了很多事情。
有的不为人知,比如他夜登归云阁,把全部剑经记在脑海里。
有的倒是广为人知,被当成笑话传播开,比如他遭群峰羞辱,被迫搬到废弃的景山。
还有的事被大家猜出一二,又不明真相,比如他们猜到,是他引来恐怖天罚,却不知缘何如此。
高明又不失低调,这就是他独有的风格。
他不仅手段精绝,能巧妙地达成目的,还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和怀疑,将风险降到最低,这实在太难得。
那一夜,地戮剑阵被破,七峰灵气又诡异消散,云遥宗遭受沉痛打击。长老们苦思冥想,始终查不出任何线索,只得把它归咎成无妄天灾,无可奈何。
而作为真正的元凶,任真躲在景山后,又耗费三天三夜,终于以天眼吞噬掉整座地脉,大功告成。
陪伴在侧的莫雨晴也获益良多,修为大大精进,不可同日而语。
大事已毕,任真并未选择离开,而是让莫雨晴先回鹰视堂,自己则逗留在七峰间,四处游荡。
他很清楚,云遥宗不敢对他下杀手,同时也很好奇,那些老狐狸还会耍哪些花样,引诱他交出九剑。
而莫雨晴的使命已然完成,再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软肋,还不如让她离开这凶险之地。
他要亲眼目睹,云遥宗的这场收官大戏。
……
……
时光荏苒,一个月很快过去。
任真整天游山玩水,过得百无聊赖。出乎他的意料,云遥宗上下,没人再主动寻衅,而是把他当成灾星,都怕惹来天刑,纷纷避而远之。
这令他很困惑,一度以为宗门已经对剑诀死心,不再抱有垂涎之念。
直到某日清晨,一名高大男子出现在屋里,否定了他原先的判断。
来人年纪轻轻,生得英俊潇洒,一件雪白衣衫穿在身上,气质极为不俗。尤其是眉宇间那股天生的傲意,颇有几分顾剑棠的神彩。
任真揉着睡眼,打量着对方,“有事?”
年轻人淡淡答道:“奉掌门道旨,来请小师叔参加承剑大典。”
虽然以师叔相称,还加了个“请”字,但说这话时,他双手负在身后,握着一柄长剑,丝毫看不出敬意,更不像是请人的架势。
“承剑大典?”任真一怔,旋即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啊……”
半月前的洗剑大典,旨在考验新生的修行速度,据以具体分配到七峰诸脉中。而这最后的承剑大典,是最重要的一步。
它是对新弟子们进一步遴选,区分为嫡传、核心以及内外门弟子等诸多身份层级。
这次的对手,不再是他们彼此,而是宗门的诸位长老。
按照规矩,每名弟子都有一次机会,任意挑战一位长老。弟子只管全力以赴,长老会根据这人的实际水准,决定自己动用几成功力,哪种剑诀。
弟子带来的威胁越大,逼迫长老使出的剑诀越强,那么,他获得的身份等级就越高。同时,作为奖励,该长老会把用过的剑诀都传授给他。
故名为承剑。
剑圣身份煊赫,以前从不参加考核新生这种小事。这次掌门既然特意派人来请,想必自有其用意。
感受着年轻人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任真隐隐猜到些什么,叹息道:“看来是不去不行咯。”
年轻人没有说话,表情淡漠。
任真穿上外衣,随他走出屋外,没走出多远,又转身回望一眼,“毕竟住了一个多月,还真有点恋恋不舍……”
他知道,这次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年轻人听在耳中,无动于衷,负手走向山下。
任真跟在后面,沉默了会儿,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踏入第四境了吧?为何不驭剑飞行?”
年轻人身形微滞,讽刺道:“我自然可以,你呢?区区二境修为,若是渡你飞行,岂不污了我的飞剑!”
任真哑然一笑,也不生气,“以你的年纪,能修行至第四境,应该是宗门第一天才青年吧?”
年轻人只是冷笑,神情倨傲。
“你叫什么名字?”任真问道。
“你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年轻人转过身,眼眸里锋芒毕露,冷冷地道:“给我记住,我叫方容!”
说罢,他大步向前,气势如虹。
两人再无半句交谈,一路疾行,登上不远处的朝天峰。
上次峰顶被任真一剑摧毁后,掌门一脉借此机会,对殿前广场大肆修缮一番。
如今这里面貌一新,更加雄伟恢弘,无处不彰显着剑道巨擘的气派。
地面上,汉白玉整齐铺砌,平坦辽阔,放眼望去,仿佛跟远处云海连为一片,意境悠远。
广场中央,坐镇着九座铜制巨鼎,雕刻着狰狞凶兽,高大威武。鼎中气浪滚滚,宛如狼烟,营造出一种争斗杀伐的气势。
任真赶到时,这里已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跟先前的两次大典不同,承剑大典对每个人都极重要,大家当然都不会错过这场盛事。
早年进入宗门的青年男女之所以愿意来观礼,是想趁机观摩长老们施展出的招式和神意,这对他们修行大有裨益。
那些发花鬓白的老家伙名为教授,实际上平时懒于教授,更不会亲自出手,这承剑大典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对云遥宗而言,这正是炫耀招生成果的时候。稍后若是冒出几名惊艳天才,能逼得前辈认真起来,那便象征着宗门代有天才出,武运日益昌隆。
按照以往惯例,山下各方势力都会遣代表前来观礼。诸如京城权贵,各方剑宗,乃至皇族贵胄,等等等等,都会给剑道巨擘这个面子。
至于他们来看的是哪家后辈,聚到一起时又议论些什么,说白了,都是利益交换。
毕竟,下场的长老都浸淫武道多年,他们若想诚心刁难,不愿将自己的剑诀传授出来,只需简单粗暴的一剑,便能将初出茅庐的菜鸟们打发掉。
想传谁,想传啥,还不是得看新人们背后站着的是谁。
今日,广场右侧搭建起一处高台,摆放着数排雅座,专门用以招待观礼的贵宾。
此刻那里空无一人,不知是大人物们还在殿里叙旧,还是迟到缺席,显得异常冷清。
任真目光扫过这些空荡荡的席位,嘴角轻扬,笑意耐人寻味。
“观众不敢来,可惜了这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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