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虽是老二的庶子,却是皇长孙,又在老皇帝的跟前,一待就是几十年。
老十四再怎么说,也是满洲包衣的出身,又有显赫的军功在身。
老十八有啥?
除了有个大学士岳父,和拥兵极重的大舅哥之外,老十八啥都没有嘛。
就本质而言,玉柱想走的路,第一阶段和老四,并无任何区别。
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力推老十八上了位,然后再逼迫老十八下台,这又是何苦呢?
再说了,这人呐,一旦尝到了坐上那把椅子的滋味儿,肯定不想主动下来了。
到时候,先弑君,再杀光自己的亲外甥们,以永除后患。
客观的说,玉柱即使把心一横,下了这个狠手,也怕将来半夜做恶梦啊。
站在玉柱的立场上,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干大事,不想独揽大权,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个是他和老十八之间的根本性矛盾,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
老四上台后,为啥非要先后搞死隆科多和年羹尧呢?
核心就是八个字: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已经完全成年的老十八,只要将来坐稳了皇位,也必定会对玉柱下手的。
而老皇帝不断削弱旗主们的权势之后,只要是有所作为的新皇帝,实在是太容易集中权力了。
例子也是明摆着的,老四设立了军机处之后,没过多久,就彻底架空了内阁和八旗议政处。
不管于公,还是于私,玉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力推老十八登基。
等老十八悻悻而去之后,周荃从后边走出来,抖开折扇,笑吟吟的说:“东翁,学生侥幸没有猜错,十八爷果然起了念头。”
玉柱点点头,说:“有些念头,绝不该起。”
周荃本想顺势劝说玉柱,索性趁山陵崩的时候,拥立老十八登基,又有何妨?
不料,玉柱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堵住了周荃的话头。
玉柱要做的大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不存在你知我知的情况。
这人呐,绝对不能好高骛远,必须脚踏实地的有几分实力,就做多大的事情。
李自成起兵的时候,恐怕做梦都没有料到,有遭一日,他能打进大明的国都,成为大顺的天子吧?
玉柱刚刚坐进顺天府的三堂签押房内,就听见,府衙外面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按大清律,凡遇击鼓之事,必先杖三十。
大白话也就是说,在顺天府衙或刑部衙门前,击鼓鸣冤之人,要先挨三十板子。
得了,刚刚上任,就来活了!
玉柱放下手里的茶盏,当即吩咐了下去,“传话下去,升堂。”
鸣冤鼓响之后,府尹大老爷必须升堂,等待外头把京控的状子,递进来。
顺天府的管理体制,和外省的州府迥然不同。
外省的州府,知州或知府,都必须直接升堂问案。
顺天府里,府尹管全府,府丞管教育,他们并不直接问案。
从六品推官、正六品通判和正五品治中,他们才是专业问案的主管官员。
在大清朝,凡事总有例外。
照规矩,登闻鼓被敲响之后,哪怕是装个样子,玉柱这个府尹,也要出面升堂理事了。
玉柱在大堂里,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推官张清强拿着状子,急匆匆的来拜见玉柱。
接过状子之后,玉柱打开一看,好家伙,竟然是状告老十三的舅舅,章佳·哈达。
玉柱心里有数,老十三的生母敏妃,满洲镶黄旗下包衣的出身,其生父章佳·硕色,本为披甲人。
硕色的地位,实在是太过卑微了。
所以,章佳氏当年暗中做了手脚,打通了内务府的关节,让敏妃以伯父章佳·海宽之女的身份,参加内务府的小选,顺利的成了宫女。
实际上,海宽的亲生女儿,不想当宫女吃苦,这才找了敏妃做替死鬼。
谁曾想,敏妃的运气极佳。她刚进宫不久,不仅被老皇帝看中了,还生下了老十三。
玉柱看完之后,正欲命人通知宗人府,让他们派人过来一起会审。
谁曾想,推官张清强竟然拱手说:“禀大京兆,那鸣冤击鼓之人,确实是条硬汉子。他硬挺着挨了三十板子,在递状子之外,还请来了一位讼师。”
在大清朝,凡是担任讼师之人,必有功名在身,且多为举人的出身。
说白了,举人享有见官不跪,以及学官不摘其功名,就无法用刑的特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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