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西姆亲自率队,准备给大队鬼子补办后半场宴席之时。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中村弘毅大佐正领着身后的鬼子们夜巡江畔。
“晴川君,你看面前这条大江、看看咱们一路走来的沿途江景,心中有何感受?”
“.”
本该是自己领队夜巡的晴川正雄少佐闻言一怔,却是没想到联队长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思索再三后只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应声开口。
“联队长阁下,我觉得江畔并无异样,此次夜巡一切正常,看来江对面的俄国人还不敢轻举妄动。”
“.唉。”
恨其不争的中村弘毅闻言只是一声长叹。
即便是时至今日,关东军内部仍然不乏巨大量的少壮派军官,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皇军天威浩荡,俄国人望我军威必不敢来伐”。
视如今号称百万雄兵的关东军,还是当年那支敢于向俄国人主动进攻的关东军,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军部马鹿们一向的“报喜不报忧,败报发喜报”,最终促成了这帮少壮派军官如今的“视俄国人为草芥”,认为关东军只要拉开架势、摆出姿态,就能把俄国人吓退拒止于江北不敢南下。
有心想说这样的认知观点必铸成大错,但话还没出口却又转念一想,这帮少壮派军官要是能听得进去这番话那还叫少壮派吗?要知道他们这帮人的前辈,那可是连“天诛国贼清君侧”都能喊得出口还能付诸实践的。
罢了,随他怎么去吧,还是少给自己惹点事端明哲保身算了。
反正,随便这帮少壮派军官自己信不信,俄国人的飞机坦克大炮总归会让他们相信的。
想到这里,灵活改口的中村弘毅大佐索性不谈军事,杵在江边这片土地上就事说事,开始说起了脚下这片肥沃到令人垂涎不舍的沃土。
“你只看到了表面,晴川君,我想说的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如此肥沃富饶,倘若有一天失于我等、沦于敌手又会怎样?我是真不忍看到帝国失去如此一片富饶的沃土啊。”
“.”
闻言眉毛不自觉一跳的晴川少佐,有那么点“下克上之魂或将熊熊燃烧”的意思,只不过目前来看还暂且不至于便是。
“联队长阁下,恕属下冒昧,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江北的俄国人根本不足为惧。诺门罕一役,俄国人损兵折将输得极惨,今日我关东军兵强马壮、兵器军械更胜当年往昔,倘若俄国人还敢来,定能杀得其片甲不留、全军覆没。”
“.”
俩眼往上一翻只感觉自己现在是在与猪对话,有心想看这马鹿少佐出出丑的中村弘毅没指望动手打人,这老奸巨猾、自认自己是“中国通”的老鬼子尚且还知道有“杀人诛心”这么一说。
“那若是美国人从关内打来,到时怎么办?”
“.”
有心想说“区区米畜也不足为惧”,但此等言论即便是脸皮厚如晴川少佐也不好意思去说。
光是关东军抽调出去的精锐,都不知道被美国人搁太平洋和东南亚灭了多少了,都快被米畜揍成猪头了确实没脸再公然胡言乱语。
眼见晴川少佐还算要点脸的中村弘毅嘴角一扬,非但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继续加了把火候。
“我再问你,若是美国人和俄国人一起南北夹击,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战斗!战斗到底!”
肚量本就没多少的晴川少佐再也绷不住了,被如此窝囊的联队长阁下“灭自己士气,涨敌人威风”,不假思索的话语紧接着便脱口而出。
“区区米畜俄蛮,何足挂齿!?一帮乌合之众怎会是皇军的对手?米畜俄蛮个个畏战怕死到了极点,不是我武士道精神一合之敌!天闹黑卡,板载!”
“板载!”
“板载!!”
“板载!!!”
眼见说至激动处的晴川少佐居然情不自禁间一把抽出指挥刀,仿佛正面对着无数惊恐败逃的米畜俄蛮威风八面、乘胜追击,挥舞着指挥刀对着空气直接开始大喊板载。
领头的少壮派马鹿喊板载就不说啥了,更震撼的是连身后那群打了鸡血的大头兵,也他妈的开始跟着一起喊,一个个激动到两手朝天、振臂高呼。
完全不顾及这里是江边之地,更无视此时此刻的江对岸还有俄国人夜巡。
似乎在这帮人眼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好能让俄国人亲眼见证“皇军天威”。
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足以吓破敌胆,定能让那俄国人吓到夜不能寐、不敢再战。
“.你是对的,晴川少佐,看来我也有需要向你学习之处。”
半分钟前仅仅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争执的必要,半分钟后的眼下却是觉得自己多亏没争执,真要争执反而就是彻头彻尾的马鹿野郎。
报以“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式回答的中村弘毅大佐以退为进,心思这会儿已经不在江边眼前,只在明天一早就将起飞离开此地的飞机之上,不想因为这临行前最后一次巡视而坏了心情、整出麻烦。
反正要面对俄国人的是你,不是已经回到本土的我。
你到时候有多惨那是你的事,届时已完全与我无关。
此时此刻虽还担任联队长一职的中村弘毅大佐,却已经是自己都不把自己当联队长,连手下蠢到如此程度都已无心再管。
一心只想着抓住最后的机会,趁俄国人打来之前赶紧离开东北。
天晓得那帮借着俄国人的势杀回来的抗联会怎么报复自己,自知生命只有一次的中村弘毅大佐可不想以命试威。
为了避开俄国人可能的进攻锋芒和空袭轰炸,中村弘毅大佐甚至处心积虑、思前想后,专门挑了一个自认为绝对安全妥当的时间来最后巡视一通,最后再看一眼自己待了快10年之久的东北。
俄国人不可能在前后不搭的深夜时分发起炮火准备、猛烈进攻,更断然无可能在深夜进行大规模空袭轰炸。
但自以为是、自认安全的中村弘毅大佐却忘了一个细节。
江对面的俄国人要是深夜时分搞渗透捕俘又该咋办?要是渗透摸过来的俄国人队伍里,还有一位抗联老兵一眼认出来了自己、还恨到咬牙切齿,那又该咋办?
中村弘毅大佐会有机会去思考这些问题的,不过得等到被绑成粽子之后,渡江来到审讯室和牢房里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至于说现在嘛
且不说一直吊在大队鬼子后面的苏洛维琴科哥几个是一脸懵逼,就连江对面现场坐镇、亲自担任总指挥的马拉申科看了,都是放下望远镜之后一脸的“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军长同志,对面那帮鬼子搞啥名堂?大晚上的跑江跟前瞎喊啥?还把爪子举那么高、拜神呢这是?吃错药啦还是病情加重!?简直跟柏林疯人院里那些嗑药嗑傻了的呐粹脑残一个样。”
听到库尔巴洛夫的“惊叹发问”,自个寻思不明白的马拉申科也看不懂。
放下望远镜之余思索再三,最终也只能无奈吐出一语。
“这大概就是倭寇特色的行为艺术,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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