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者针对的目标不同,西药针对的是病菌,目标明确,结果直观。
而中医针对的是人体的五气平衡,不说一人一个样,但一村人是很难一个样的。
大锅煮药,出发点就被定死了,只能大差不差的兼顾,想要一锅大药治全村,这活儿,大医家来了也得挠破头皮。
好在李胜利准备煮的是补益剂,要是防疫、治疫用的药,他就不敢上手了。
想要一下抓准大锅煮药的药性,非是大医家不成的,防疫那是与时间赛跑,不会给你施药辨症、辨症施药的时间。
而补益剂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只要不是恶寒发热,吃错了药无非腹胀上火,停药之后,也就没事儿了。
汤头歌诀有云:虚劳内伤功独擅,亦治阳虚外感因。
对于洼里的社员而言,补中益气汤还是有大作用的,虚劳算是大多数农村社员的通病。
只要药效大差不差,还是利大于弊的。
没了柳爷在身边,李胜利也凑不起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架子,只能自己大概的琢磨一下,施药前的种种。
这倒不是庸医手段,多半中医治病,都是这样的。
先大概有个轮廓,再施药辨症做增减加味,想要一剂精准,也是要分病分药的,最主要的还是要分人。
医药大家或许可以一剂精准,但中医也只是一个职业,让每个中医都是医药大家,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是首次大锅熬药,李胜利这边也没敢下足了药量,只弄了五十人份的药材,做试水之用。
这也是没有名师在侧的坏处,如果李胜利是跟师的学徒,这个时候就要上一节大课了。
有了师父带着,并在一旁指点,一锅药之后,观察个一两天,第二锅药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到了三四锅的时候,做到基本对症,问题应该不大。
用了半上午的时间抓药,又背了一下汤头歌诀,再翻了一下医书,也就到了中午的饭口。
有肖凤在侧心怀叵测,加上下午要施药,姜大娘做的羊杂汤,李胜利也没品出滋味。
吃饱了之后,就背着药箱匆匆回了医务室。
因为下午要熬药,吃饭的时候,李胜利也捎带上了赵老大跟赵老二两个学徒,如今正在上学的赵老三,就成了赵家唯一吃大队粮食的孩子。
等赵老大、赵老二来了,李胜利就进村部找到了看家的会计张连福。
熬补中益气汤算是公差,不是李胜利跟柳爷在洼里赠医赠药,赵满奎不在,干活的时候,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村部的。
柴火铁锅,都是村部出,已经安排到工地了,李胜利跟赵家兄弟要做的,就只剩担水熬药了。
担水的时候,李胜利也想借机锻炼一下,可挑担子他不会,水撒了一多半之后,实在看不过眼的赵老大,也就剥夺了他担水的资格。
地窝棚没有挖好,熬药的大锅,暂时被砖架在了工地上。
赵彩霞刷锅,肖凤倒水,看到女兵一手一个水桶,玩似的倒水入锅,李胜利的眉头挑了挑,这茶里茶气的肖家姑娘留在身边肯定是个隐患。
大约估计好了水量,李胜利就让赵老大点了火,看着大铁锅下面熊熊而起的火苗,他也在想着该怎么熬制这一大锅的中药。
砂锅熬药,一次就能成功,铁锅就不成了,怕糊底儿,只能不断的搅拌。
没了锅盖遮住水汽,至少四十分钟的熬药时间,中途肯定要加水的,这会不会影响药效,李胜利这边也没谱。
变通只能在熬药时间上了,加了二十分钟,凑够一个小时,就是李胜利的变通手段。
至于药效如何,只能等明天大致的问一下了。
赶在下午开工之前停了火,李胜利看着眼前的十多个瓷碗,也对身后的几个学徒做出了安排。
他在前面看一下青壮们的脸色,捎带剔除有恶寒发热症状的人。
赵家兄弟负责从锅里舀药分派,碗的数量还做不到人手一只,赵彩霞跟肖凤则是负责刷碗。
中药大多口感不佳,赵家兄弟又是糙汉,七十多个试药的社员,都是皱着眉头喝完,吐着药渣走的。
也不知道是社员们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还是支书家的两个公子有威慑力。
反正李胜利的施药过程很顺利,七十多社员,没有一个把药吐在地上的。
大锅里剩的汤药,李胜利也没浪费,自己喝了一碗,能进药的老头老太他也没放过,一人给了一碗。
品着嘴里带着药渣的补中益气汤,除了苦口之外,还带着铁锅特有的铁锈味。
这是刷多少遍也去不了的味道,多半是药材跟铁锅有了反应。
没多少辩药经验的李胜利,只能喝出药味算正常,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喝药的过程中,李胜利也发现肖凤这个茶妹的弱点,小姑娘极度怕苦。
被赵彩霞强行灌下半碗药剂的肖凤,正蹲在一旁干呕呢。
有弱点就好调理了,看着蹲在地上,双眼含泪的肖凤,李胜利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以后有专门的试药员了。
锅里的药剂见底,李胜利也没浪费药渣,让赵老大找了个破桶装了,就放在了即将挖好的地窝棚旁边。
这些都是证据,证明洼里给社员用药不是面子活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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