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身边的丫环说道:“我那两个儿子现下都出门在外。行雨符到,乃是天规,无法推迟,若是违背了时间期限,还会受到惩罚,不免去剐龙台上吃一刀……即使现在赶去请两个儿子回来,恐怕也会错过时间,也于事无补了……我有意让家仆代为降雨,可是家里的仆人又没有这个权力,这该如何是好?”
两个丫环之内,其中一人脆声说道:“今晚借宿的那位公子,仪表堂堂,看起来非寻常人物,可否请他帮帮忙?”
太夫人闻言,略作沉吟,随后便亲自来到李靖的卧室外,轻声叩门。
李靖连忙把门打开,拱手道:“太夫人有何吩咐?”
那太夫人行了个万福,口中说道:“公子不必多礼,不瞒公子,这里并非人宅,乃是龙宫。老身长子与次子皆在东海龙王处赴宴未归,方才恰好接到天符,要我的大儿子前往施雨,这里离东海甚远,若要是去通知他,算一下一来一回的行程,恐怕有一万多里路,所以老身有个计较,想烦请公子你能帮忙代他施雨,不知可否答应?”
李靖闻言,有些为难道:“我乃是一个凡夫俗子,虽然有些道术,却又不能腾云驾雾,如何能够行云布雨呢?不过,若太夫人这里有腾云、降雨之法,也许我可以一试。”
一听李靖这话。
太夫人顿时喜上眉梢。
她立刻吩咐家仆牵来一匹青鬃马,又取出降雨法器——却是一个托在手中的,形如宝塔的玉瓶。
随后。
这太夫人指着马匹与玉瓶,对李靖说道:“公子乘马,不要拉紧马的衔勒,就让马自己行走,每次马在行走间嘶鸣之时,即取瓶中水一滴,滴在马鬃上,切忌不要过多。”
李靖微微点头,将太夫人之言尽数记在了心中。
紧接着。
太夫人又吩咐了几句要紧之言,见李靖都记住了后,便把青鬃马的缰绳交到了李靖手中。
于是,李靖翻身上了马,青鬃马迈开四蹄,翻腾而行,其足越走越高,最后竟然腾翔于苍穹之上!
这时。
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
李靖随着青鬃马奔驰,在行走间的每次嘶鸣,就按照太夫人所教,取瓶中水一滴,滴在马鬃上。
不多时,电掣云开。
李靖低头一看,竟然到了自己的家乡之处。
他心里高兴,暗暗想道:“多年不曾归家,今日到此,正好给家里下场大雨,温润万物!”
想到此处。
李靖便倒转玉瓶,连洒了二十滴水滴下去。
片刻之后。
行雨完毕,他旋即骑着马回归到了龙宫当中。
到了宅院门口。
李靖翻身下马。
他大踏步走进厅中,却见那太夫人坐在主位低声抽泣。
李靖急忙询问原因。
那太夫人说道:“公子误我呀!本来你我约定每次只洒一滴,伱为什么有一次私自连洒二十滴?你可知道,这一滴可是地上一尺的水!那座县城在夜半变得平地水深二丈,哪里还有人能活?我已受到天谴,被杖责八十,背上血痕淋漓!而且儿子回来后还要一并处罚,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这话。
李靖目瞪口呆,心中大惭。
随后。
太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公子乃是凡尘之人,龙族奈何不得,不过若是天官到此,那就麻烦了……为今之计,公子还是快走为妙吧!”
说到这里。
那太夫人踌躇片刻,继续道:“这次请公子帮助,还没有报答。山野村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里。
太夫人指着身边的两个丫环,然后说道:“这两个奴鬟,公子任意带走一个,日后生活起居,也有个帮衬。”
李靖听了这话,怎敢轻易接受?
但这太夫人坚持赠送,并说乃是因果循环,若李靖不受,便会遭到天谴。
听了这些言语。
李靖没奈何,目光落在两个丫环身上,只见一个仪貌和悦,神情怡然,一个愤气勃然,拗怒而立。
打量了片刻之后。
李靖心头暗想:“这个和蔼可亲的,必然是太夫人的心腹,如此的话,我还是选择这位怒者吧。”
想到这里。
李靖便向太夫人说明了自己的决定。
太夫人闻言,微微点头。
之后。
这太夫人便将李靖和那怒面丫环送出宅院。
待两人刚一出门。
这朱门大院顿时无影无踪。
而身侧的那位怒面丫环,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停在原地良久。
李靖长叹一声。
他询问这怒面丫环的姓名。
丫环说道:“奴名唤樊玥,乃是前汉舞阳候(樊哙)之后,早年跌入水中溺死,承蒙太夫人相救,传了一身本事,又炼得肉身,复转阳间,在龙宫做了个丫环。”
听了这丫环如此身世。
李靖好生敬重。
自此。
他便不把樊玥当做寻常丫环看待。
两人休息了片刻,就向着大兴城的方向,慢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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