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从霖城会回到西城时天已微明。
唐少宇不放心他,一路跟着他回了家,在傅景川家里小歇了下来。
看着房间里还保留着时漾在时的样子,到处是她生活过的气息。
看着房间里的种种,想起时漾以前在时的样子,唐少宇都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就像在公司时的样子,每次进出看到时漾办公室空着,开会时时漾的位置也是空了的,每一次他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如今来到傅景川和时漾的家,还要面对这样的物是人非,他心理上是很难习惯的。
他以前和时漾也不过上司下属的关系,外加一点点朋友的关系,他都尚且如此。
他想象不出来,傅景川和瞳瞳每天面对这样的环境,要怎么过。
“老傅。”
看着同样盯着房间一角失神的傅景川,唐少宇不由轻声劝他道:“要不带瞳瞳搬回去住吧。”
傅景川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开了口:“我们走了,她回来找不到我们要怎么办?”
嗓音也很沙哑。
唐少宇沉默了下来。
他自然不会认为傅景川是在说时漾还能活着找回来。
他是怕有朝一日她的魂魄还能找回来的话,她会连他和瞳瞳都找不到。
唐少宇鼻子有些发酸,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拍了拍傅景川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傅景川哑声开口。
唐少宇不太放心地看了傅景川一眼。
傅景川视线已转向卧室里的瞳瞳身上,瞳瞳已熟睡,人还紧紧抱着时漾送她的小熊,整个人蜷成一团,把整个脸和身子都贴靠在了小熊熊身上。
她人虽睡着,但睡得并不安详,小小的脸上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傅景川已举步朝瞳瞳走去,在床前坐了下来。
几乎在他坐下来的那一瞬,从不会夜醒的瞳瞳便慢慢睁开了眼,眼神里还有乍从梦中醒来的惺忪朦胧,但看到傅景川的那一瞬,她已经很本能地朝傅景川身后看了眼,那是一个本能的找妈妈的动作。
唐少宇一下鼻酸。
傅景川像是没看到般,温柔地冲她露出一个笑,手掌轻拍着她的肩轻声对她说:“瞳瞳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嗯。”
瞳瞳轻应了声,抱住傅景川手掌,又沉沉睡了过去。
傅景川任由她抱着,没有抽出来,只是静静看着她入睡,不知所想。
唐少宇知道这样的傅景川心里纵是再痛苦,也万不会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并替傅景川把房门带上,不去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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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在家里休整了半天,陪了瞳瞳半天。
谢禹辰交代完以后就被柯辰送去了派出所,交由警方来审讯。
谢禹辰全程交代了和上官圣杰及其下属老关密谋的所有事,并提供了交易记录、聊天记录等证据,证明上官圣杰确实有参与了策划祸害流浪老陈以嫁祸辉辰集团一事。
人证物证俱全。
上官圣杰第二天就被警方给缉捕归案。
彼时上官圣杰和老关正努力伪装想趁着酒店人多逃窜前往机场,潜逃出境,但他人早已被傅景川安排的人给盯牢了,人没能逃出酒店就被上门的警方给堵住了。
上官临临也在现场。
倒不是她自己想去的,是被傅景川安排的人半强迫半威胁地给送到了酒店。
她原本是在住院的。
前一夜傅景川将她绑了扔进河里的事不仅是给她精神造成巨大惊吓和创伤,人也被冻伤了,头也在第一次把她扔下去时撞上了桥墩围挡,第二次又被直接松了手直直扔进河里,她身体多少是受了伤的。
沈清遥虽也恨着上官临临,但也不管不管她死活。
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傅景川逃不了,因此还是只能忍着恶心把人送到了医院。
上官临临身体上倒是没太大的伤,精神上的创伤更大一些。
经过这一夜她整个人憔悴瑟缩了不少,看到傅景川的人都忍不住眼露惊恐。
但人依然是嘴硬的,死活不肯让她参与了谋杀时漾一事。
她人虽被傅景川吓得不轻,但上官临临心里是清楚的。时漾已死是既定事实,她只要认了这个事,等待她的就是死刑。
她明明做得不留痕迹,就是在上官圣杰计划的基础上,利用巧合实施的这一计划,连警方都没法找到证据,她不知道傅景川怎么就认定了是她做的,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死手。
她好不容易在医院稍稍缓过来了些,就被傅景川安排的人半强迫半威胁地给带到了新辉酒店。
人刚一到酒店门口,她就撞上了上官圣杰和老关被警方带走的画面,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了。
谢禹辰交代的犯罪事实里有上官临临。
警方看到上官临临,一道把她带回了警局协助调查。
但就和傅景川预料的一样,谢禹辰虽指控了上官临临,但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上官临临确有参与其中。
而上官圣杰和老关对上官临临的参与是毫不知情的,因此在对两人的分开审讯过程里,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矢口否认了上官临临的涉案,这在间接中显得谢禹辰的指控毫无根据。
上官圣杰和老关、谢禹辰的目标是流浪汉老陈,而时漾是在救老陈过程中不慎坠的河,从现场痕迹和目击证人口中无法判断时漾坠河有被人推搡的主观故意痕迹,时漾尸体也找不到,也无法进一步确认她的死存在故意谋杀行为,因此暂时无法定性为谋杀。
上官临临强悍的心理素质让她在面对警方审讯时没有流露丝毫破绽,一口咬定谢禹辰是因为工作上的摩擦故意栽赃陷害。
而警方在对公司同事进行相关走访调查后确实也发现了,上官临临和谢禹辰因为工作理念不合一直存在互相找茬的问题。
尤其是谢禹辰,他心里偷偷喜欢时漾,上官临临从入职第一天就仗着皇族身份不服时漾的管理,常常有意无意地违逆时漾的工作安排,这让谢禹辰心里很不爽,因此总在有意无意地刁难上官临临,不时找茬和损她,两人在办公室里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
同事的这些证明无形中给上官临临指控的谢禹辰因为私仇而故意对她栽赃陷害提供了人证,谢禹辰又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证明他的指控为真,因此最终指控不予采纳。
因此在初步的审讯结果里,上官圣杰和老关因为谋杀未遂被继续羁押,上官临临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
上官临临被释放的时候是自己走的。
她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亲人朋友。
最初她还是沈妤的时候沈家人和沈家亲戚、傅武均和方万晴把她当成宝一样疼宠,自从被傅景川强硬验血证明她不是沈妤后,除了沈清遥,没人再联系过她,更没有来看过她。
她的父亲上官圣杰和亲如家人的老关虽也在西城,但如今两人都进去了,上官临临在这座城市一下变得孤苦无依。
想象着刚来时的无限荣宠和现在的孤家寡人,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上官临临莫名生出些许悲凉。
这些悲凉还没来得及消化,上官临临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车里坐着的傅景川,正冷冷盯着她,黑眸幽沉嗜血,像正等待猎物的狼。
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上官临临脸色惨白地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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