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放晴了,大地一片洁白,西太后下旨,启程进京。
白皑皑啊的天地间,一大队人马在辽阔的天幕下,踽踽而行,就像一队队爬行的蚂蚁,密密麻麻地在雪地上缓慢地移动着。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里的王公大臣在恭亲王奕䜣的率领下,在北京西城门跪迎龙銮回京。
皇上、两宫皇太后在荣禄三千精兵地护卫下,进入紫禁城。
两宫皇太后口谕“免礼平身”。
恭亲王等王公大臣异口同声说:“谢主龙恩。”
起身后,随着龙銮进入紫禁城。
其他大臣们尾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北京西城门进入紫禁城。
怡亲王载垣在龙銮进京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周围。
北京城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军队,军队军容整洁,排列有序。
军队看见龙銮经过的时候,齐刷刷地跪下,匍匐在地,口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龙銮回京。
见龙銮经过后,又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目送着龙銮远去。
龙銮过后,人群中有人开始放声痛哭。
大臣们也随着着哭声开始哭泣,抹眼泪。
想想几个月前,他们去热河承德避暑山庄的时候,咸丰皇帝还健在,归来的时候,已是阴阳两隔,咸丰皇帝却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梓宫里面。
真是触景生情,物是人非,睹物思人,
怡亲王载垣特意留意了一下恭亲王奕䜣,看看他是不是和两宫皇太后有所联系,他仔细观察后发现,恭亲王奕訢和两宫皇太后根本没有联系的迹象。
车队进入紫禁城后,恭亲王奕訢和留京的王公大臣陪同皇上及两宫皇太后入宫后,就径直回他的府第去了。
载垣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只要他们不见面,他就放心了。
载垣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几个月没有见家里的人了,回去还得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人间至亲。
载垣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地来到府第,一家老小早已在门口恭迎老爷回家。
相反,郑亲王端华却没有直接回他的王府,而是多长了个心眼,去了一家京城里远房的亲戚家。
为了不引起恭亲王奕䜣的怀疑,他没有派自己的太监去监视和跟踪恭亲王,而是到这家亲戚家里去。
他在亲戚家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亲戚家的老者,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装扮成叫花子的,到恭亲王奕䜣的府第门前去跟踪,监视恭亲王的一举一动。
郑亲王端华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进京后发现,恭亲王只是按照礼节,和在京留守的王公大臣陪伴皇上和两宫皇太后入宫后,再没有和两宫皇太后打招呼,就直接回家了,他觉得此事有点不正常。
按照正常思维,此时的恭亲王奕䜣应该和自己的两位皇嫂,也就是两宫皇太后叙叙旧才对,毕竟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上回他到热河承德避暑山庄奔丧,曾经主动提出过要见见两位皇嫂,被他拒绝了,恭亲王没有能见上自己的两位皇嫂。
今天进京了,本应该就能够理所应当,堂而皇之地跟自己的皇嫂说几句安慰的话,两宫皇太后也应该是悲悲切切,哭哭戚戚地跟这位兄弟叙叙旧,说说话,可是事情却很反常,他们却没有见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亲王端华有点想不通,他们的这种做法不符合人之常情,不符合伦理道德。
端华想,恭亲王奕䜣不按常规出牌,此事必有蹊跷,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他需要派人去跟踪和监视,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出什么样的牌,他好接招。
他绝不能让自己手中的这副好牌,打得稀巴烂,不能让西太后随心所欲的做妖孽之事。
心计颇多的郑亲王这次想的太多了,他派去跟踪和监视恭亲王的亲戚几天来,毫无收获,可谓苍蝇吃屁登了个空,啥情况也没出现。
恭亲王整日呆在家中,吃饭睡觉,养精蓄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其实,不是恭亲王奕䜣不想去见二位皇嫂,他只是觉得,二位皇嫂一路颠簸,鞍马劳顿,千辛万苦才回到京城。
现在已经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再加上皇兄驾崩给她们两位皇嫂带来的痛苦,她们哪有精力和自己叙旧。
即使见了面,双方也是哭哭戚戚,悲悲切切,说不了多少话,还惹得两位皇嫂更加伤心欲绝,悲愤交加。
还不如再等上几日,等两位皇嫂缓过神来,精神恢复得好些了,再去拜访。到时候,说点话,叙叙旧,才不至于两位皇嫂悲悲切切,痛哭流涕。
两宫皇太后回到皇宫,经过几天的调理和休养,身体逐渐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尤其是西太后,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根本没有了死去夫君悲痛欲绝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可是根本没有寡妇的一点模样,她还是那么俊俏,丰腴妩媚。
她回到京城后,标志着她已正式开始登上政治舞台,开始要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了。
她脸上洋溢着青春一般的笑容,洋溢着一种胜利者的笑容。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从此以后,大清社稷的话语权应该由她来把控,朝政大政方针政策应该由她来操控。
她要垂帘听政,掌控大清社稷的大权。
她要大权在握,发号施令,达到人生理想的巅峰状态,成就霸业。
这就是她苦苦追求的人生目标,是她人生的归宿。
没想到就在她得意洋洋,忘乎所以的时候,安德海当头给她浇了一盆凉水,把她从头凉到了脚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安德海提示西太后说:“皇太后娘娘,奴才以为先帝驾崩未过‘百忌’,娘娘整日应该是痛苦欲绝,悲伤不已的样子,不应该是满面笑容,笑靥如花,春风得意的样子。”
安德海的潜台词就是说,皇太后娘娘,您应该收敛一下了。
西太后听完安德海的话,有点生气,心想,你一个奴才,居然敢在这儿说教老娘,你以为你是谁,你算老几?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西太后刚想怒怼安德海,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安德海说的话,话糙理不粗,也很在理,就没有怒怼安德海。
西太后只是白了一眼安德海,然后让宫女给她画了一个黑眼圈,在人多的地方和公众场合,挤出点眼泪来,再抹几把眼泪。
此时的安德海也开始正式公开露面了,端华,载垣再也不敢追问安德海的事情了,安德海再也不用男扮女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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