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二百三十里,整整用了六天时间,同时也走了不少夜路。
傍晚时分,太白山附近。
庆修躲在一棵树后,上帝视角覆盖了前后直径两千米的范围。
后面没有人出现在视角中,但前方扇子形视角的一千米内,少说得有上百人。
这上百人分散在一个小木屋周围,有的在草窝子里,有的则躲在树上,他们无一例外,均是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负责警戒。
木屋外炊烟袅袅,面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木屋周围徘徊着八个刀客,他们观察着面前的八个方向。
除了八个刀客之外,还有两个丫鬟,两个火夫,一位仪容端庄坐在木屋前面,怀里抱着几个小小木偶的老妪,大概有六十几岁的模样。
在老妪身边,端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十八九岁,相貌异常妖孽。
可以用剑眉星目,俊逸清朗来形容。
年轻人气质出尘,一袭手工刺绣的白衣不染尘埃,腰上悬着一柄镶嵌宝石的短刀,有两尺长!
见到这英俊青年,庆修眼睛顿时一亮。
并非他有龙阳之好,而是他猜测,这英俊青年可能是隐门的少门主。
庆修观察了一下四周,脑海中设计好了一套行动路线后,将母山羊拴在一棵小树上,扯下一块衣服上的布料将母山羊的嘴给捆起来。
随后也将虎崽子放入一个兜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么做,一方面是防止母山羊乱叫,一方面是防止虎崽子跑丢了。
他拍了拍小虎头低声道:“二牙乖,等我回来!”
二牙是庆修给虎崽儿取的名字,因为这只虎崽很奇怪,还没睁眼,上颚就长出了两颗小尖牙,故而得名;二牙!
做好这一切,庆修才按照脑海中的行动路线开始缓慢移动。
大概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暗,庆修也摸到了小木屋前方几十米远的距离。
田猛和王通进入这些人的视线后就被几人围上来盘查身份,一番交涉后,几个哨兵才带田猛两人去了河边清洗。
由于距离很近,庆修可以听到王通的抱怨声:“少门主也真是的,我们赶了这么远的山路来传递消息,不第一时间接见我们,却要让咱们先洗澡,早就又饿又累了,哪还有力气洗澡啊。”
田猛低声道:“公子爱干净,不仅看不得自己脏乱,也见不得别人脏乱,他最不喜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快洗吧,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王通没有再说什么,用力的清洗身上的污渍。
木屋前。
老妪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抱着几个木偶像是哄孩子一样晃来晃去,嘴里也在碎碎念叨:“大丫乖哦,二小乖,三郎也乖,娘在呢,谁也别想伤害你们,谁也别想。”
她神经兮兮的冲着火夫,声音尖锐道:“吃食还没准备好吗,我十几个孩子都饿了,快准备吃食,饿坏了我的孩子们,你们等着挨打吧。”
年轻公子在一旁柔声安慰道:“母亲,饭食快好了,哥哥姐姐们饿不着,您放心好了。”
老妪抱紧了三个木偶,腾出一只手放在年轻公子头上,模样很慈祥:“娘的怀儿最听话了,他从来都不会骗娘。”
江怀眯着眼笑着,主动抬手帮老妪整理头上散乱的头发。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四周格外寂静,这里的对话,庆修听得清清楚楚。
十几个孩子?
庆修暗暗咋舌;好家伙,这老太太可真能生。
等了片刻后,田猛和王通身上早就搓秃噜皮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就被人带到了木屋前。
田猛冲情怀拱手道:“见过公子。”
江怀将老妪的手从头上拿下来,缓缓起身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老头子点名要见的那个庆先生呢?”
田猛低下头说道:“本来已经成功了,但奈何那个瞎子……。”
“说重点。”江怀语气平淡的摆摆手。
田猛说道:“庆先生虽然眼瞎,但武艺和刀法很强,除了我们两个,所有人都被他杀了。”
“哦?”江怀淡然一笑道:“一个瞎子,杀了你们包括涂先生在内的所有人?的确有趣,不愧是老头子最近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高人,确实有些能耐。”
田猛拱手道:“公子,虽然失手了,但却得到了前往白玉京的路,需要……。”
江怀面色一冷,沉声道:“我不想听路在何方,更不想听仙人在哪儿,我对长生之术没兴趣,留着你的话告诉老头子去吧。”
田猛露出非常吃惊的表情。
很快,江怀神色恢复如常道:“这条路,必定充满艰辛和凶险,老头子想长生,就让他自己去吧,我只想把养我的人养老,让善待我的人善终,其他的,我都没有兴趣。”
老妪忽然神神叨叨起来,她色厉内茬的盯着眼前的田猛和王通,厉声道:“你们也是来夺走我孩子的?休想,你们休想得逞,怀儿快跑,他们来抓你了,你快跑。”
老妪用身体推着江怀的后背,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江怀神色如常,对田猛和王通说道:“下去吧,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和你们一同出发去见老头子。”
“是,公子。”
田猛和王通被人带了下去。
江怀则是回身扶着老妪,轻声道:“母亲,坏人已经被我打死了,怀儿不会被抓走的,你看,他们都死了。”
老妪看了看江怀身后,并未发现方才的田猛和王通。
她喜极而泣,抬手摸着江怀的脸颊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怀儿没死,怀儿还在,可是,你妹妹呢?你妹妹哪里去了?”
江怀表情一僵,脸上出现一抹痛苦表情。
老妪一把将他推开,满脸绝望的哭喊道:“江怀,你这个畜生啊,你不要碰你妹妹,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会遭报应的,你快把你妹妹放了,你不能当畜生啊。”
老妪坐在地上,绝望到哭的都快断气了。
夜色中潜伏在草窝子里的庆修被这一幕雷的目瞪口呆。
他满脸不忿的表情,握紧了双拳低声骂道:“靠,这个畜生,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江怀一脸难过的望着老妪说道:“母亲,妹妹不在我这,妹妹被你藏起来了,你难道都忘了?”
老妪一下子沉默了,她腾出一只手拍着脑袋嚷嚷道:“对对对,是我把妍儿藏起来了,呵呵,我藏的可隐蔽了,你和你爹休想找到妍儿。”
说着,老妪脸上露出得意神色。
江怀明显松了口气,对火夫说道:“天黑了,饭造好了吗?”
“公子,已经好了,现在给您和夫人端上来吗?”
“嗯,端上来吧。”
火夫掀开锅盖,里面是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另一口大锅的蒸笼里则是好几个瓷盘,上面有蒸菜,蒸肉,蒸鱼,蒸糕……。
总之香气四溢。
庆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虽然他对蒸出来的菜没感觉,但这蒸米饭的味道是货真价实的啊。
接连六天时间,他都在啃烤肉,不是兔肉就是野山羊,运气好了能碰到一颗野果树,但现在也不是成熟的季节,吃起来酸的掉牙,苦的流口水,根本不能吃。
现在他闻到肉味儿都有点想吐了,香喷喷的白米饭险些让庆修流出口水。
两份米饭和几盘子蒸菜被送到木屋外的小桌上。
江怀说道:“剩下的,给下面的人送去吧。”
“是,公子!”
火夫回到锅灶旁,开始用大铜盆装白米饭。
庆修脸色一变,霍的一下起身,鬼魅一样向江怀这对母子飞扑而去。
他一边狂奔,一边怒吼一声:“谁敢动我的米饭,我杀他全家!”
眼瞅着心心念念好几天的米饭就要被分着吃了,他能不急吗?
这一生怒吼,吓了周围所有人一大跳。
尤其是江怀对面的老妪,手里的木偶都散落一地,尖叫一声抱着脑袋面色苍白的蹲在地上,口中也在碎碎念叨:“哥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听话,我很乖,不要打我啊。”
江怀脸色一变,就见到一个黑影犹如魅影一样来到了餐桌前,一手端起白米饭碗,一手杖刀搭在了老妪的后脖颈上。
这一幕让江怀面色惨白,恐惧的浑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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