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生从众僧那边告辞出来后,脸色一冷,问阿古道:“塔灵如何了?”
阿古在他的神魂中恨恨的传音道:“目前在天道种子之下,稍微稳定了一些。”
“但以我一刻不停的观测来看,塔灵的整个魂体已经开始越发的变得迷迷糊糊起来。甚至越来越连一句话都快说不完整了,看来你手上的这瓶晦明甘露也算是彻底的废了。”
千云生则摇了摇头,冷静的道:“倒也未必,这一丝功德之力其实也是好东西,关键就看用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刚刚讨来的最后几滴养魂液,你先给它用上吧。”
说完手一挥,只见得千云生迅速地把刚讨来的几滴养魂液就悄然送进了摄魂幡里。
阿古默默接了过来,给塔灵用上,面露愁色的问道:“下面怎么办?”
千云生咬了咬牙,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先去坊市看看吧,哪怕现在当冤大头也得把塔灵稳住。不过这仇我们算是记住了,未来总得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来!”
说完,就带着阿古径直朝着坊市去了。
众僧这边看着千云生告辞出去,慧见笑着朝着慧能问道:”慧能师兄,这两天将养下来,可还好了一些了?”
慧能脸色还是颇为倦怠,但他见慧见动问,还是勉力精神一震,双手合十道:“有劳师弟牵挂,还好慧性师弟妙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慧见听慧能如此说,面露喜色,阿弥陀佛的道:“善哉,后面几日还多有借重师兄之处,听到师兄无恙我就放心多了。”
接着转过头来朝着坐在一旁的慧性问道:“慧性师弟,你刚刚出手给千居士救治,可能判断出他那边大约几日能恢复?”
慧性躬身道:“师兄明鉴,我仔细探查了一番千居士的伤势,我感觉快则二、三日,慢则四、五日,千居士就定然能恢复了。”
慧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也不枉费我们送了这么多养魂液给他。”
慧空也在一边插口道:“可惜了师兄的一滴万明禅液,要知道那可是师弟们想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啊。”
慧见摇了摇头笑道:“以我刚才观之,看到他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功德之力,应该是万明禅液起了功效。”
“只是他现在应该还不明白这东西的好处,未来等他禅定日深,恐怕才能明白这功德之力的用处了。”
众僧都一齐称善。
慧见则又正色掐指算了算道:“这么说来,这千居士的恢复之日倒是和我们起塔之日的时间倒是差不多。那大家还是分派一下,看看能不能届时齐头并进?”
幽萍圣女好奇的问道:“那这几日皇宫那边我们就不管了吗?”
慧见摇头道:“自然不是,这些时日我们还是轮流过去坐镇,务必在问心之珠运用之前把皇宫那边看紧。”
“我看他们对于纪将军如此紧张,必然会急于有什么动作,因此只要我们盯得越紧,越能让他们早点露出马脚出来。”
见慧见如此说,众僧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
皇宫里,一个穿着华贵袍子的男子慵懒的靠在塌子上,他那金色的柔软袍子被一根洁白的带子随意的束着,带子上缀满了最洁白的羊脂美玉。
只见得他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殿顶上的天花,就仿佛像要从那些华丽的天顶画饰中找到什么神明的奥义一般。
而他下面的阴公公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以额点地,根本就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又过了好一会,那华贵袍子的男子才从那天花上移动了一下目光,朝着下面正跪得规规矩矩的阴公公温和的微笑了一下。
谁知道他这一笑,阴公公反而把头埋得更深了。
只见得那华贵袍子的男子叹气道:“不要装模作样了,平身吧。”
说完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坐得更正式了一些。
男子看着阴公公“诺”了一声,站了起来,脸上微笑不减的轻叹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和纪艾山两个视为左膀右臂......”
“是......”阴公公虽然站了起来,但两只手还是规规矩矩的并拢在身侧,躬身答道。
那男子又道:“你觉得你这事情办得怎么样?”
阴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才颇为犹豫的答道:“属下自认为还算干净,包括纪艾山那边,最后也没给他们留下活口来。”
男子摇头道:“但是,他们终究是怀疑到我们了。”
阴公公被男子说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男子站起身子来,一直走到阴公公的面前,盯着这个趴在自己面前的大内总管道:
“你应该要明白,没有人是不会失误和犯错的,更加没有人是可以能够控制和把握住一切。”
“因此,重要的并是不是我们会不会犯错误。最关键的是,这样的错误怎么样才能不让它扩大变成一种灾难。”
紧接着,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
“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冷静的理智分析和条分缕析的判断,并且在确认无误的时候,果断的出手斩断一切的错误,哪怕有所损伤也再所不惜。”
他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后,语气突然转软,叹气道:“我希望你能明白,纪艾山犯了这样的错误,我不希望你也走他的老路。”
阴公公身体一颤,再一次恭敬的回道:“是!”
男子说完了这么多,轻轻惮了惮身上的衣服,说道:“起来吧,跟着我去园子里逛逛。”
说完,带头朝着殿外走去。而阴公公也连忙爬起身来,紧紧的跟上。
只见得那男子边走边继续道:“你千万要记住,不要犹豫和畏首畏脚。一旦决定了,就要相信自己的头脑和判断。”
“哪怕出了差错也不怕,因为敌人也一样会犯错。重要的是,我们要比谁犯的错少罢了。”
说完再一次问道:“既然你觉得一切都做得很干净,为何雷音寺的人还是盯上了我们?”
阴公公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华袍男子的侧脸,连忙再一次把头深深的低了下来。对于自己主子这般仿佛是一汪深潭般的冷静表情,感觉到一种由衷的佩服。
那感觉就像是你从这样的脸庞中永远都摸不透他真实的想法,你能看到的永远都是他想要向你表达的情绪。
这就像是你永远不能从他那温和的脸庞中,真正的窥视到他那最真实的意图。
作为他最亲密的属下来说,阴公公还是觉得自己犹如隔着层层迷雾一般离着着有千山万水的距离,而对方又似乎能轻易的看穿自己的心底。
因此阴公公永远都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行差踏错的深思熟虑了一番才答道:“也许是我们太过热心了,所以才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哦?”男子难得声调变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阴公公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道:“毕竟纪艾山那边一出事我们就立马出动了,说明起码我们在紧盯着他们的行动,也许这就是他们怀疑我们的原因。”
男子盯着阴公公看了好一会,直盯得阴公公的背后都发毛后才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他们来小宛城是为什么吗?”
“知道,是为了黑手组织的杀手。”
“那我们的事情和黑手组织的杀手有关系吗?”
“没有。”阴公公老实答道。
“这就对了。”男子收回了盯着阴公公的目光,而是把眼光望向了园子里的海洋般的花草道: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恐怕你们都被那个黑手杀手牵着鼻子走了。”
“既然我们要做的事情和黑手那杀手没有一点关系,你就不应该让雷音寺的那些和尚把怀疑放到我们的身上。”
他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用了有些无奈的语气总结道:“纪艾山的问题是,他太怕死了,所以才让黑手那杀手抓住了破绽,把雷音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而你的问题是,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太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做的无比的干净。殊不知,这恰恰有可能是那个黑手杀手希望你表现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为他继续拖延时间。”
阴公公只觉得冷汗一点一滴地流了下来,很快浸湿了整个后背。
“现在你知道那杀手的目的了吧?恐怕你和雷音寺的那些笨蛋们还都觉得自己做得无比的聪明,从而让别人在一旁窃笑呢!”
男子说完了这些话,反而温和的笑了笑。他的眼神就像是穿刺开了一切的迷雾,望见了躲藏在最深处的阴暗一般。
他用着一种仿佛从来都不会失态的温和眼神注视着阴公公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阴公公听完,才恍然大悟一般把头低的更厉害了。过了一会,才沉声应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记得不要怕犯错误,重要的也不是损失,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任何的东西影响了我们的道路。”男子继续不厌其烦的又叮嘱了一句,才挥手让阴公公退了下去。
他看着阴公公越来越远的身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如同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那枚叫做纪艾山的棋子一样,难道这一枚棋子又要废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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