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传来一阵阵的读书声。
旋即,是先生教授知识的讲课声。
公孙瓒将白马牵到一旁马厩,耐心等候。
又过一会,里面的先生道:
“今日就到这里,尔等各自归家吧。”
呼啦啦地,从里面走出了十几个及冠学子,经过公孙瓒身边。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公孙瓒,突然惊喜道:
“可是公孙师兄?”
公孙瓒愣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恍然道:
“哦,是玄德师弟啊,几年不见,长高不少啊。”
金幕中,打出了这名师弟的名字。
【刘备,字玄德。】
刘备满脸笑容,对着公孙瓒道:
“之前听闻师兄亲自护送张俭张公前往塞外避难,玄德只恨不能当面领略张公之风采。”
公孙瓒顿时得意起来,笑道:
“张公,哈哈。其实他挺狼狈的,被人追杀千里,也只有在我县治下,才能得一席安寝。”
刘备忙道:
“公孙师兄白马之名,河北诸郡谁人不知?”
“那些阉宦党羽若是想要在师兄的地盘找事,那便是真活腻了。”
公孙瓒越发得意,正打算继续和刘备吹嘘几句,课堂内的先生已经走了出来。
【卢植。】
公孙瓒不敢怠慢,朝着这名充满大儒气质的先生行礼。
“弟子公孙瓒,见过先生。”
卢植嗯了一声,对着公孙瓒道:
“你随我去书房。”
看着公孙瓒跟随卢植离去,刘备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羡慕。
他虽凭借着一个“大汉中山靖王之后”的宗室子名声,再加上贵人之助得以拜在卢植门下。
但刘备心知肚明,在卢植心中,其实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弟子当一回事。
大儒卢植,桃李满天下,区区一个无家世无文采的刘备,又怎么能得他青眼相加?
刘备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卢植带着公孙瓒来到书房,第一个问题便是。
“张俭还活着?”
公孙瓒点头道:
“乌桓人还是卖公孙氏几分面子的,活着不成问题。”
卢植哼了一声,露出不屑表情。
“欺世盗名之辈,害死大汉如此之多士人,还不如死在阉宦手里有用!”
公孙瓒不敢说话。
顿了顿,卢植又道:
“你回去准备一下,写一份弹劾中常侍侯览的奏章,等老夫通知你,你就送去洛阳。”
公孙瓒吃了一惊,道:
“侯览如今大权在握,弟子倒不是不敢弹劾他,只怕这奏章上去,也无作用啊。”
卢植淡淡道:
“老夫也会上一份奏章的。”
公孙瓒闻言,心中顿时定了不少,点头道:
“弟子明白了。孔氏那边,要不要弟子路过的时候打个招呼?”
卢植脸颊又是一阵抽搐,冷笑道:
“张俭逃亡,孔褒那个没卵蛋的东西竟然避而不见,这种废物,老夫要和他通什么气!”
公孙瓒笑道:
“孔褒的那个弟弟孔融不是挺有骨气的,才十六岁就接待了张俭,据说还得到了张俭的称赞呢。”
卢植摇了摇头,道:
“若不是孔褒出了两万两白银贿赂追杀张俭的宦官,再加上孔夫子后裔的名号,就凭接待张俭的罪名,孔氏早就被宦官们杀得干净,还有他一个让梨的少年什么事!”
“好了,此事老夫自有安排,你尽管回你的县衙,将奏章写好便是。”
“难得扬名天下的机会,尔不要错过。”
公孙瓒细细咂摸,心中品出了什么,便问道:
“莫非这一次是十拿九稳了?”
卢植不置可否,直到公孙瓒走到书房门口处,才缓缓道:
“袁氏已经决定出手了。”
公孙瓒先是一愣,随后大喜。
“弟子明白了,这就回去!”
蹄声阵阵,公孙瓒骑着胯下白马,飞速离开了卢府。
汉初世界之中,刘邦盯着金幕,微微皱眉。
“怎么搞的,朕的大汉,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臣子?”
“什么三世三公,四世三公,这都是一些什么玩意?”
刘邦非常不满。
别的盘点视频,都在盘点皇帝。
这个视频倒好,刘宏要不就是当傀儡,要不就是在玩女人。
反而是下面的大臣和太监们斗成了一团。
这叫什么破事?
萧何苦笑一声,道:
“大汉如今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袁氏,应该是在儒家兴起之后,袁氏才从大汉出头的吧。”
刘邦哼了一声,道:
“看来当年朕给那些腐儒脑袋上的尿盆赐的圣水还是少了点,一个个读了几个破四书五经,就来对朕的大汉指点江山了!”
曹参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道:
“陛下莫非忘了,科举其实也是儒家搞出来的。”
刘邦沉吟片刻,道: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你们下次科举注意一下,黄老为主,儒家和法家次之。”
另外一个世界之中,汉武帝看着金幕中的画面,沉吟不语。
霍去病冷笑一声。
“没搞错吧,这些一个个读死书的,竟然反而成了决定国家大事的人?”
“没有咱们武人,文人们是哪来的底气,在这里指点江山的?”
卫青哈哈一笑,扫了一眼大殿之中诸多大臣,淡然道:
“总感觉这些大汉后辈不太行,连最基本的文武双全都做不到了。”
白发苍苍的董仲舒咳嗽一声,缓缓开口。
“两位君候之言,差矣。”
“孔孟圣人之学,我等儒者虽穷尽一生亦难以得知万一。”
“若不皓首穷经,专心研学,那便更难体会圣人之意了。”
“哪里还有时间去练习什么武艺呢?”
霍去病哦了一声,懒洋洋地开口。
“行了,知道你个老东西手无缚鸡之力了,你不必再继续对我舅舅喷粪了。”
董仲舒大怒,白须飘起。
“冠军侯,怎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霍去病眉头一扬。
“不服,打一架?”
“我也不欺负你,你再去叫你十个徒子徒孙过来,本侯一人一弓一剑,如何?”
看着跃跃欲试的霍去病,董仲舒忍不住求助地看向皇位上的汉武帝。
汉武帝身躯一动不动,脸庞隐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楚表情。
董仲舒无奈,只能闭嘴。
霍去病一声冷笑。
“儒生?不过如此。”
一旁的太子刘据看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紧锁。
刘据的学问,是大儒们教授的。
刘据的靠山,是舅舅卫青和表哥霍去病。
都是自己人,怎么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掐起来了呢?
霍去病还想要继续开口嘲讽几句,汉武帝的声音响起。
“去病儿,够了。”
“哦。”
霍去病重新坐了回去,恢复了懒散的模样。
汉武帝看向董仲舒,淡淡道:
“科举是大汉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儒家科目固然为主,但也需加入法家、兵家题目。”
“朕需要的不仅仅是治理天下的文吏,也得有上马灭掉匈奴的武将!”
董仲舒的老脸皱得几乎张不开了,愁眉不展地点头。
卫青和霍去病相视而笑。
刘据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汉武帝解决完此事,将目光重新移回金幕。
金幕中,刘宏坐在书房里,看着赵忠和张让带来一堆奏章。
赵忠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奏章,放在刘宏面前。
“陛下,就是这个。”
刘宏哦了一声,展开奏章,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署名者,不由皱眉。
“这袁氏,竟然只推了一个门生出来?”
赵忠赔笑道:
“袁隗此人,素来胆小如鼠,有此行为也不足为怪。”
刘宏哼了一声,道:
“所谓的三世三公,也不过如此,学乌龟倒是一等一的像。”
“王甫曹节那边都准备好了?”
张让忙道:
“都准备好了,只要陛下这边通过,老奴就立刻带着奏章去找王常侍和曹常侍。大家同时发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刘宏点了点头,提起手中毛笔,在上面批了一个“准奏”,然后让张让拿来玉玺,砰一下盖了上去。
“去吧。”
看着赵忠和张让两人急匆匆地离开,刘宏的脸上,才渐渐露出激动表情。
“十常侍之首?哼,朕要办你,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办了?”
想了想,刘宏站了起来,去了后宫。
临走时,不忘叮嘱看门的几个太监。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今天朕没来过御书房!”
画面一转,十常侍的议事堂中。
侯览正在大发雷霆。
“好一个范阳卢氏和孔氏,党人才刚刚被打压下去没几个月,他们又觉得自己行了是吧?”
“很好,老夫这一次就要彻底灭了他们,让这些读书读傻的蠢材知道,孔圣人的牌匾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就在此时,王甫和曹节走了进来。
侯览道:
“你们两人来得正好……”
王甫打断了侯览的话。
“侯览接旨!”
侯览愣了一下,疑惑道:
“哪来的旨意?”
王甫也不回答侯览,自顾自地展开手中旨意,宣读道:
“……中常侍侯览,弄权贪墨,怨声载道,朕不取也。”
“今免去侯览所有职务,及其党羽尽数下狱,由王甫、曹节负责此事!”
侯览脸色大变,倒退几步。
“王甫,曹节,你们竟然出卖我?”
王甫冷笑着一挥手。
“来人,把侯览这个奸臣给我拿下!”
一群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将侯览死死按住。
侯览怒吼道:
“王甫,我们都是太监,你竟然帮着士人来对付我?”
“你忘了我们歃血为盟的誓言吗?”
“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王甫哈哈大笑,鄙夷地看着侯览,一脚踩在了侯览的脑袋上。
“蠢材,我什么时候和士人们合作了?”
王甫微微低下身子,在侯览耳边轻笑道:
“告诉你吧,要除掉你的不是别人,正是陛下。”
侯览身体一震,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陛下?
那个刚刚继位不到一年,只有十三岁的小皇帝刘宏?
一把长剑突然刺了过来,王甫吓了一大跳,赶忙收脚。
长剑直接没入侯览的喉咙,终结侯览的性命。
王甫怒视持剑的曹节。
“老曹,你干什么?”
曹节收回长剑,对着王甫摇头。
“老王,你对一个必死之人说的话太多了。”
王甫哼了一声。
两名中常侍,原本是极为亲密的盟友。
但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急速拉远。
这一切,都被站在角落的赵忠看得清清楚楚。
画面一转,已经是果游馆之中。
刘宏半躺半坐,靠在胡椅的椅背上,享受着身后何贵人的贴心按摩。
何贵人明显已经有了身孕,小腹微微隆起。
赵忠来到刘宏面前,恭敬道:
“陛下……”
如此这般,汇报了一通。
刘宏挥了挥手,让何贵人退下。
片刻之后,刘宏道:
“王甫和曹节,谁适合当新的十常侍之首?”
赵忠和一旁的张让对视一眼。
张让忙道:
“王常侍的性情比较酷烈,之前对付党人的时候,他处死的士人仅次于侯览。”
“曹常侍倒是性情比较平和,据说还暗中救下了不少士人,还包括窦氏和陈氏子。”
刘宏哦了一声。
很快,曹节带着一个盒子出现在刘宏面前。
“陛下,这是侯览那奸贼的首级。”
刘宏嫌恶地摆了摆手。
“朕不想看,太恶心。”
顿了顿,刘宏对着曹节道:
“朕打算让王甫接替侯览的位置,你觉得如何啊?”
曹节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变得平静下来。
“老奴是陛下的家奴,自然以陛下之命是从。”
刘宏哈哈一笑,亲切地拍了拍曹节的肩膀。
“老曹啊,你是一个聪明的,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
曹节忙道:
“老奴活得再久,也只是为了侍奉陛下,再无其他。”
刘宏笑得越发开心。
“好好好,那从今往后,赵大和张二就跟着你,由你负责带他们熟悉十常侍的事务吧。”
曹节恭敬应是。
画面一转,侯览等人的尸体,被丢到了洛阳市集门口。
“奸宦侯览,蒙蔽圣上,已被圣上查明罪责,全族株连!”
听着官员们的高声宣读,洛阳城中,一片欢声雷动。
“好好好,死得好啊!”
“这些该死的阉贼,终于能死一死了!”
“可惜只死了一个侯览,若是能除掉十常侍,那大汉就真的太平了!”
曹操站在人群之中,同样也是心潮澎湃。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曹操的肩膀。
曹操一回头,顿时露出惊讶表情。
“景升兄,你怎么回洛阳了?”
刘表淡淡一笑。
“侯览授首,此等激励人心的大事,若不能亲眼目睹,岂不是可惜?”
曹操心情甚好,对着刘表笑道:
“景升兄,你我共饮一杯,一同庆祝一番,如何?”
刘表看了一眼曹操,淡淡道:
“某家乃是士人,大汉宗室,不与宦官后代共饮。”
说完,刘表就走了。
曹操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盯着刘表的背影,双目之中都要喷出火焰来了。
“还是这种自命不凡的态度,呵呵。”
“等着,有朝一日,我曹操得志之时,一定要让你们这些士人们知道,寒门士子才是大汉真正的中流砥柱!”
一旁突然传来声音。
“荀兄,荀兄!”
曹操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发现一名年轻士子追上了另外一名年轻士子,相谈正欢。
曹操心中一动。
“荀兄,莫非是出自颍川荀氏?”
颍川荀氏,同样也是大汉朝一等一的士人家族。
虽比不上三世三公的袁氏,但除了袁氏之外,荀氏面对其他任何家族都是底气十足。
曹操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去攀谈一番,结识一下。
但脚步才刚刚挪动,就又停了下来。
“罢了,刘景升只不过是一个没落宗室,都如此看我不起。”
“那袁本初,更是从来没正眼对我有个好脸色。”
“荀氏乃是清流中的清流,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曹操心中喜悦淡去大半,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过后,低头离开市集。
袁氏府中,袁隗、袁逢、袁绍、袁术四人再度齐聚书房之中。
袁术神采飞扬,笑道:
“伯父、父亲,你们是没看到啊,那侯览阉贼死得老惨了,脑袋上都是苍蝇,嗡嗡的飞。”
“等会我让人去捉几只乌鸦回来,晚上把这些乌鸦放飞到市集去,定要把侯览这奸贼的尸体吃个干干净净!”
袁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袁术。
“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东西?”
袁术打了一个寒颤,赶忙闭嘴。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爹。
袁逢看着袁隗,察觉到了什么,疑惑道:
“隗弟,莫非事情有变?”
袁隗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开口。
“王甫那个混账东西,原本答应我们的三公之位,现在又不给了!”
“还说什么,是来自陛下的授意,不能让我们袁氏继续做大!”
“什么?”听到袁隗的话之后,在场的其他袁氏众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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