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先生介绍给自家人认识一般,兴奋便往内院去了。
……
……
宴席摆在了英国公府厢房的宴客厅内。
张懋先让下人招呼张周和蒋山权,他说要自己进去找蒋德钟,一副友善的模样。
“秉宽,你看我……也没问清楚,若是家父自行留下的话……”
蒋山权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周撇撇嘴道:“英国公分明是想以令尊为饵,等我一回京城,就自己咬上钩。”
这点事,张周看得很透彻。
蒋德钟再不靠谱,也不可能会赖在英国公府不走吧?他自己什么社会地位,几斤几两,难道心里没数?
张懋也不一定需要强行扣人,也可以恩威并施,借口等张周来了再让张周接蒋德钟走,蒋德钟为了能做生意,也为了那张老脸,就不得不留下。
蒋德钟是跟着张仑一起出现在厢房内的。
“父亲!”
蒋山权见到老爹,赶紧出门口相迎。
蒋德钟步履平稳,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见到儿子和女婿站在一起,就好像没见到有儿子这个人一样。
“贤婿,你可算是回京,过年都没在家里过,老夫一直想再跟你喝酒。那御酒真是……佳酿啊……”
蒋德钟丝毫不提自己为何留在英国公府的事。
张仑道:“张先生,您还有何需要?祖父和家父一会就过来。”
“张仑啊,麻烦你帮我转告你祖父一声,有什么事,找个房间先说完,不然这宴我吃得不踏实。”
张周是个爽快人。
你张家搞强行留人这一套,是不像话,但我也能理解,有事咱还是说事。
……
……
张懋在得知张周的意思后,也明白规则,让人把张周请到了张家正堂。
屏退下人,单独相见。
“秉宽,你刚回京,或还不知京师这两天的情况,大明要在西北用兵的事,泄出去了。”张懋笑道。
张周点点头:“如此大事,想完全瞒住朝堂中人,有点难,再说知情者也不是三两人,陛下应该也没法追查吧?”
“哈哈,秉宽你没在朝堂,但总感觉跟你说话很舒服,的确如此啊,陛下没说要查这件事是泄露自谁,或者谁都没泄,西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些地方的监察御史,还有地方官,能不跟朝廷奏报吗?所以老夫觉得,你这步棋下得有点急啊。”
张懋感慨着。
张周道:“英国公有话直说。”
张懋眼神放光道:“那你明说,这场仗会怎么打?”
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却不是张懋应该问的。
或许张懋也知晓,若这问题是他主动上门去问,没有蒋德钟这个“人质”的话,张周压根都不会理他。
“英国公是怕这场仗打完之后,威宁伯声名远扬,从此王家的势头上来,陛下只怕会对其更加倚重,影响到你们张家吧?”
“你……”
张懋本来还觉得掌握了一切主动权,但被张周一句话,搞得有点下不来台。
张周还继续不依不饶:“英国公一脉,作为大明勋贵之首,一向为朝廷柱梁,但在大战上,陛下仰仗于王威宁,张老心中是否有根刺呢?”
张周专门挑着张懋心中的软肋扎针。
“咳咳。”张懋清了清嗓子道,“秉宽,你都这么说,那老夫也不藏掖,若王威宁是个文臣倒还好,若是这一战后,他恢复了爵位,并为陛下所倚,那以后张家一脉的确是要势微。你也知道,老夫年老了啊……”
张懋大概不怕自己这一代会被王越抢走了都督府职位。
提督京营,相当于京城戍卫总司令,张懋风光一辈子,怕的就是自己的后代接不住他留下的大旗。
别人他是不怕的,那些老勋贵家里什么鸟样,张懋比谁都清楚。
张懋怕的是新贵,尤其是王越这种当世显赫一时的名将。
张周耸耸肩:“可这跟我有何关系?”
张懋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着。
“秉宽,你非要这么说话吗?老夫是听说你说话很直,但你也不能装糊涂吧?王威宁不靠你,他还有个马粪的机会拿爵位?你若不给他治病,他现在已经进黄土了吧?”
张懋差点就要说,你们俩就是一伙的,而且还是合起伙来坑我们老张家。
张周皱眉道:“英国公费尽心机把我老泰山,还有我,整到你府上来,就为这个?”
“不然呢?”
张懋站起身,恶狠狠瞪着张周道,“老夫知道,你现在得宠得很,要是不这样,你会跟老夫谈吗?老夫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你救小犬,对我孙儿有栽培之恩,老夫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夫也没说要对你张仑跟对成国公家二小子一样……朱家二小子目标是要得爵,我家不用!有英国公这一脉传下去就够!但要是有人欺辱上张家门,老夫就算再一把老骨头,也要抗在前面。”
张周笑了笑道:“英国公的意思,是我已经欺负上门?”
张懋道:“你跟王世昌走得近,就等于是跟我张家为敌了!”
“哦。”
张周听明白。
张懋这是产生危机意识了。
“英国公,有何需要,说吧。就当是买卖,我跟我岳父很像,只要把价谈好,咱都是童叟无欺!当然,我说的价,非金非银,而是更实在的东西。我有的,你想要,彼此彼此。”
张周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是英国公就牛逼啊?
跟我打交道的都是皇帝、太皇太后、太子这些,搞什么打哑谜?有需要你就说。
张懋琢磨了一下。
先前还只是他在给张周施压,一瞬间张周就好像把话摊在明面上。
现在就是谈判拉锯,把“价钱”谈定。
张懋笑道:“要不怎么说贤侄秉宽你能得圣眷呢?聪明人啊!老夫就要一条,王威宁立再大的功劳,那是西北,跟京师周遭,不能扯上关系。”
“嗯。”
张周点头,“很合理。这点英国公放心,你光看王威宁去西北陛下派了多少人跟着,你就知道他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如何。”
张周就是提醒张懋。
新贵再牛逼,也还没经过时间的考验,皇帝对其还是不够信任的。
张懋道:“这点老夫自然能看明白,不过最大的变数就是……”
话说了一半。
张周也是聪明人,笑道:“变数就是我呗?如果我一再于陛下面前说他的好,那陛下是不是就改变主意?”
“啪!”
张懋一拍桌子,又指了指张周道:“要不怎么说你是明白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
“没别的,吾孙儿,张仑那小子,以后你使唤着,只要给他吊口气儿,就是把他折腾成啥样老夫都不管,但老夫要他当你的大弟子!”
“以后西北、辽东、南京有何事,老夫绝不会干涉,你想怎么建议怎么建议,但要是京营上下三长两短的,陛下问你,你把事往老夫一家人身上推,绝对不给你丢面儿!”
“每月的束脩、逢年过节的谢师礼,一文钱不会少,你岳父老蒋跟都督府走门子过买卖,管保让他赚到盆满钵满。”
“更重要的,以后你入朝,不管那些文臣对你如何挑剔,老夫对你绝对如自家子侄,哪怕将来你失势,老夫也绝对保你子嗣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老夫死了,还有老夫的儿子、孙子,咱两家人,当一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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