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王教头的新宠(1 / 2)

没有什么悬念,朱祐樘单方面告知了有关张周出兵威宁海之事。

三阁臣以及马文升,在从乾清宫出来之后,脸色凝重却也没到多焦虑的地步,反而是以往在殿前议事时显得轻松淡定的张懋,这次脸色却非常难看。

但因先前文臣武勋之间已有的隔阂,在事后,刘健等文臣也不会去跟张懋探讨一下张周崛起的得失。

你们武勋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

“张秉宽节制宣大偏关等处军务,动干戈是早晚的事,胜败也早该有预料。”

刘健当着马文升的面,评价了一句。

是表达内阁对此事的态度。

“嗯。”

马文升这样的老政客,自然能领会刘健言语中的深意。

张周在被皇帝派去当宣大总制时,就该想到他可能会挑起战事,不能指望他一直去演炮、演兵,就算张周不动手,草原各部族也不会任由你们大明的军队在我们自己的地盘胡折腾。

只是现在张周动手过早,用兵过于“奇”,但总的来说并没有违背大明弘治以来用兵的方针。

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高的利益。

弘治年间大明在西北虽然是以守势为主,但也还是有王越分兵出击贺兰山的先例,且偏关和宁远之战后,大明边军的威风被打起来,皇帝所主张的主动出击本身也未有违背边关形势的变化和需要。

在这种前提上,张周没有举兵去跟达延汗,或是火筛、亦不剌等,完成一次正面作战,只是用偷袭的方式去袭击火筛部的大本营……

这就很符合大明的利益。

赢了收获满满,直接改变草原格局,输了也不过是折损三千骑兵……

在大明,完成一次“大捷”,折损都不小。

明朝的捷报从来都是以杀敌数量为论功方式,己方折损多少朝廷是不会去张扬的,因为近乎每次所谓的大捷,大明将士的折损都在鞑靼人之上,可谓是用尸体堆出来的大捷,如果把这种情况对外宣扬的话,那以后大明边军谁敢拼命?百姓的民族自豪感怎么保持?

损失三千兵马,在这几个阁老和兵部尚书看来,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刘健言语中还有一层意思。

张周赢了,对大明有利,可取。

张周输了,皇帝说是不追究他的责任,但会打破大明上下对他绝对的推崇,也可取。

正反我们都不亏。

反而我们应该担心的,是这小子大获全胜,什么民族家国利益的,在牵扯到党派斗争此消彼长的局势中,都可以当作牺牲品。

这才叫做政治。

……

……

内阁三人在回去之后,马上由李东阳去翰林院见到了王华。

王华对于李东阳来找他,还有些意外,因为最近他也在帮整理《大明会典》,而且最终的定稿已经呈报过一次,皇帝最近还没有给出批复。

一旦《大明会典》成书,王华作为翰林侍讲也会得到官职上的升迁。

《大明会典》的修撰完成,对于翰林院上下来说是一场狂欢,毕竟翰林院这种清水衙门,平时也真捞不着什么立功受赏的机会。

“德辉,我不是来跟你谈修书的,是有关令郎伯安的事。”

李东阳也就把话挑明了。

王守仁乃是我欣赏,乃至于大明正统文臣所欣赏的后起之秀,你们王家怎么搞的?让张周把王华调去研武堂也就算了,现在大明要出兵威宁海,居然让你儿子去当随军的文官?

当然,李东阳不能把出兵威宁海的事直接相告,他只能旁敲侧击,去问询王守仁最近的交友和政治立场等事情。

王华叹道:“说起来,在下对伯安的管教,也有些疏忽了。过去数年,他都在各处游学备考,两次会试不第,对他心性也多有改变。”

李东阳打断了王华的话,问道:“我是问他对于西北军政的见地。”

王华摇头:“他跟我说,心中推崇王威宁,尤其心向王威宁奇袭威宁海,此番治丧之事也乃是他主动提出……却也好像跟秉宽有关系。说是秉宽问过他,是否要去治丧,他便应允下来。”

“张秉宽?”

李东阳皱眉。

他听了王华的说辞,马上意识到,张周跟王守仁的交情不浅。

若如此的话,王守仁推崇王越突袭威宁海,张周以朋友的身份,让王守仁协同此番奇袭威宁海的战略,一点都不奇怪。

“伯安可曾对他人提及对王世昌的推崇?”李东阳问道,“他跟秉宽的私交又如何?”

王华叹道:“伯安曾对我说,他也不知为何秉宽会知晓他对于军政的热忱,调研武堂之事提前也未跟他打过招呼,但他还是受命去了。至于给王威宁治丧,也是秉宽主动提出,他跟秉宽之间平时并无私交,据说……未曾坐下来谈过一次。”

王华也很小心。

他看出来,可能李东阳是介意他儿子跟张周走得近。

张周现在虽是翰林侍讲,很可能还会成为侍读学士,但张周本身是不为正统文臣所容的,他也不能说得自己儿子跟张周之间关系多紧密。

李东阳追问道:“那伯安可有将他推崇王世昌气息威宁海之事,告知过秉宽?”

王华摇头:“不知。不过……这有何关系吗?”

“他!”

李东阳就有点无语了。

也是不能跟王华明说,现在张周果然是要用你儿子奇袭威宁海,如果不是王伯安他自己说的,那就只能是张周掐指算出来的?

“宾之你有何疑问的话,在下可以去信给犬子,说是他正准备往大名府,召他回来一问便知。”王华怕儿子闯祸。

当父亲的都是这样。

一边希望儿子好,一边又怕儿子惹事,想当保姆但往往所言所行在儿子看来都是不知所谓。

王华看来,能让李东阳单独来问他有关王守仁的事,这祸可能闯得还不小。

李东阳有些无奈,将要走,却还是嘱咐道:“不用问他了,料想一时半会他也回不来。他要做何事,过几天你自然也就知晓了!唉!”

“这?”

王华也有点懵逼。

就算你李东阳再老谋深算,但突然找我来说这么一番不清不楚的话,是为何目的?

就算我儿子去给王威宁治丧,那也是朝廷给派的差事,他惹着谁了?

……

……

王守仁是在出兵当天上午,也就是张周制定战术后的第二天五月三十,抵达宣府。

当张周把王守仁请到巡抚衙门,只当着唐寅的面,把要出兵威宁海的事一说,王守仁首先是摇头。

倒不是说他不乐意去做,是他没整明白张周要搞什么。

“具体的,让伯虎给你讲讲。”张周笑着。

到了锻炼唐寅口才的时候。

你唐寅在当士子时,是能说会道,也狂放不羁,但涉及到军务大事,要靠你的嘴,把昨天你听来的看来的,一五一十说给王守仁听,还要劝说王守仁接受这份差事。

就看你到底有多少天赋了。

唐寅先将昨日会议的大概内容跟王守仁说了,当他提到火筛本部在威宁海北侧时,王守仁目光却落在一边挂着的地图上,点头道:“就算不是出自天意推测,单以目前局势论,的确是很有这种可能。可是有夜不收已探查到如此的情况?”

唐寅回头看了看张周。

意思是,要么你来说?

但见张周笑而不语,唐寅明白张周这是让他“再接再厉”,他道:“并无夜不收的任何情报。”

王守仁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出自张周的一面之词。

唐寅道:“三千精骑,以万全右卫指挥使、宣读副总兵马仪为将,镇守中官曹顺监军,目前以伯安……你来随军出征,是从万全右卫出塞,经兴和、大青山,到东阳河上游,直达威宁海子北岸,奇袭而出。约定为三天四夜后奇兵突袭,若遇狄夷西走,则快马追之,五天内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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