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准备!”
王守仁再次挥舞手上的令旗。
在第二轮排炮还在准备时,眼下就需要用到手上的排枪。
无论是用张周所提供燧石铳,还是士兵们带来的火绳枪,此时都已被端在手上。
他们的弓弩同样也做了准备。
随着双方距离进一步被拉近至二百米以内,部族骑兵已经开始弯弓搭箭,但弓箭的有效射程仅在一百步上下,他们此时仍旧只是做准备,并没有要马上放出。
可大明一方的火绳枪、燧石铳等,有效射程虽也是在一百步左右,但本身能造成的穿透力,却比人力所发出的弓箭要强很多。
“砰!”
零星,仍旧有火炮发射的声音。
却不是第二轮炮,而是之前第一轮炮哑火经过引信改装的。
这已不能对敌阵造成有效的杀伤。
“放!”
“砰砰砰……”
排枪近乎是在部族骑兵头阵接近大明阵地一百米左右,开始发射。
大明士兵手上的火铳,发出红蓝色的妖冶光芒,随着枪响,部族骑兵第一排也毫不意外,近乎是被打成筛子。
而以此同时,大明一方排炮的填装弹药等也基本完成,炮手都是在京营经过反复训练的,他们在完成填装之后,所要做的,就是把第二发炮打出去,尽量冲乱敌阵的阵型。
“杀!”
到此时,王守仁开场的三板斧已经全部用完。
火炮现在主要压制的是部族骑兵的中后阵,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字长蛇阵给收拢过来形成一个口袋,从四面八方将这路三四千的部族骑兵给围拢起来。
……
……
近身肉搏战开始了。
王守仁在此时并没有退缩,以马仪各率一路人马,从两侧与鞑靼人开始了马战。
这在景泰之后,是很少发生的场面,过去这几十年边陲之战,双方的作战逻辑并不是这种马背上的厮杀,更好像是一种有默契的你进我退式的骚扰。
而这次却是一场硬碰硬的血战。
双方出动的兵马看起来不多,但惨烈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大战。
大明一方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也就是居高临下,再加上有排枪和排炮的加持,在战事乍一开始,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也跟对方留守的人马主要是老弱病残有关,他们最初是可以呈现出草原部族骑兵骁勇善战的一面,但面对大明如此强大的火器压制,再加上大明士兵士气高昂不畏死的精神,随即大明一字长蛇阵收拢成为口袋阵,他们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大明的士兵。
更要命的是……王守仁所在的中军龙旗阵,手上还有张周所给的燧石铳。
交兵时,火铳兵举起手,三四十步之外,一枪就能撂倒一个身着盔甲的部族骑兵,即便是这种单兵的击杀,却也形成了极大的威慑力。
这会让部族骑兵心里在怀疑。
我们这是在跟人作战吗?
为什么大明士兵就可以用那么神奇的方法去杀人?而我们只能用手上的弓箭,还有马刀呢?
……
……
战事推进非常快。
双方在乍交兵之后,部族骑兵一方已经尽显颓势,也是因为王守仁没有派兵突袭,属于以逸待劳,在开战之后人虽然困但马匹都不疲乏,战阵中作战更为灵活。
燧石铳的使用,也给王守仁的中军奠定了极大的基础,让他能用少数几百名士兵,稳住中军的阵势,没让部族骑兵一次给冲散冲溃。
当大明一字长蛇阵好像剪刀一样夹击过来时,王守仁所在中军的压力基本上就没有了。
中军的任务,仅仅是变成了向前绞杀,就好像是绞肉机一样,大明士兵一路冲锋,手上的马刀都比对方的更为尖利……这毕竟是张周所打造出来的精钢合金刀,批量生产的,说无坚不摧也言过其实,但要做到在战场局面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砍瓜切菜,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随着交锋。
部族骑兵一方已经感觉到力不能支,冲锋在后的骑兵已经开始脱离战阵。
火筛本部也并非只有一个部族,也是各种中小部落集结而成的,就算是同一部族,也会有地域差距,在没有宗亲血脉关系的情况下,也不能做到攻守兼备上下一心。
正是能共富贵而不能共患难,当战事顺利时,军中上下一起冲锋陷阵建功立业,当遭遇战败时,各部族和小团体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这时候他们也是在保护后面自己的族人,但在面对大明如此强势的远征军,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要尽早退出战场,尽可能护送自己的族人逃走,而让别人出来为他们抵挡,让别人来送死……
……
……
日头进一步升高。
山坡上的战事,在排炮再一次响起时,也近乎是进入到尾声。
大明各路人马此时分成了四路。
两路完成对战场的清扫,另外两路则直接杀进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帐中。
营帐内,再不是那安宁祥和的田园牧歌,也再不是那其乐融融的合家欢,而成为额鼻地狱一般的绞杀,大明的士兵杀进去之后,首先面对的是那些手拿兵器要负隅顽抗的部族男子,他们会被直接扫下马斩杀,脑袋甚至都不用刻意去砍,因为眼前有数不清的脑袋在等着他们。
部族骑兵剩余大概有六七百人的样子,直接往北边逃窜。
王守仁也不下令去追击,他的任务,就是要把眼前威宁海给踏遍。
“刷!”
王守仁到此时,抽出一把看起来有些古旧,不像是能用在战场上的佩剑。
那把剑,正是王家赠给他的,当年王越奇袭威宁海用以指挥兵马的剑。
“祭威宁侯!杀!”
王守仁在指挥将战场剩余的部族骑兵绞杀之后,举起手上的长剑。
当他喊出“威宁侯”的名字时,周围大明的士兵热血沸腾。
他们自然会想到……他们眼下所走的路,所行的事,正是当年威宁侯王越所完成的,今年正是威宁侯刚过世的日子,大明边军曾陷入到悲切中,军中上下对于王威宁还是非常推崇的,现在的战事多了一层意味。
那就是继承王威宁的遗志,战场上拼杀,扬大明将士之威。
什么畏死,什么胆怯,什么利益……
在这种豪情感染之下,似乎都不复存在。
王守仁就好像是个战场演说家,瞬间俘获了这群将士的心,他们只想跟着王守仁冲杀进敌阵,去复刻当年王威宁所取得的功绩。
“杀!”
大明的士兵本来并不多。
但此时却好像是潮水一般,势不可挡涌入到威宁海北岸的营地中,连绵二三十里的营地,如同不设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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