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看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时,林仪脸瞬间红了。
再往下看,杂诗中还有“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的词句,也让她读很久。
而后就是一些很杂的词句,甚至还有《竹石》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
林仪本来对张周的印象,还是那种玩世不恭,带着神秘感,坏坏的,让她心中产生涟漪的,可当她看到这么多诗词之后,那种印象瞬间又高大上了很多。
等她逐渐往下翻看,这种印象更深,因为张周所能记录下来的,都是留待以后出个什么诗集,能好好装逼一下的,只是目前他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装逼,所以用不上。
“妹妹,找到了吗?”
蒋苹渝见林仪进了书房之后迟迟没出,不由过来问个究竟。
林仪好像做错事一般,赶紧要把诗集给收起来,瞬间才意识到,这不是蒋苹渝让自己来看的吗?
“还……还好。”
林仪如今心中波涛滚滚,话都说不利索。
蒋苹渝道:“没合适的吗?那就随便选着用,反正老爷也不在意这些,他的诗也就是你的诗。”
“不……不能这样。”林仪赶紧道。
“我也不懂这些,妹妹高兴就好。”蒋苹渝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错话了,怎能随便就让林仪去剽窃丈夫的作品呢?
那成什么了?
随后等蒋苹渝出去之后,林仪才继续往下翻看,一直看到最后,剩下两页时,突然冒出个“女用”的词。
林仪瞪大眼看过去。
下面还注释着小字“献给爱妾林氏”。
林仪瞬间脸红了。
这是写给自己的诗?
再翻看,但见内容写得很女性化,可以说近乎是女性的角度来写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林仪看完之后,先是被词句的优美所吸引。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啥意思?听起来,好像是你在感慨人心易变,还在感慨我要离开你?还是说你以我的口吻,觉得你要当薄幸锦衣郎了呢?
本来林仪还因张周为自己写诗而高兴,但随即却觉得这诗词写得很不好,有点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等她再出来见到蒋苹渝时,对蒋苹渝道:“夫人,派人去跟李家的人说一声吧,我不去了,之后的束脩我不要了,之前的我也退还给他们。我已嫁为人妇,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了。”
“为何?”蒋苹渝都觉得意外。
你还能出去见见世面,也没人阻拦你,甚至所结交的还是阁老家的千金,这都不想去了?
林仪却好像是心有芥蒂一般,摇头道:“我要多学着相夫教子,不能只教授旁人,自己却没学会。”
“是吗?那……那随你吧。”
蒋苹渝苦笑了一下。
等林仪走了之后,蒋苹渝进到书房,但见之前林仪走的时候匆忙,还把李玗写给她的信落在桌上,蒋苹渝当即便也看到上面的内容。
当看到上面诚恳认错的请求之后,蒋苹渝也看到了那首好似是张周写给林仪的诗词,随即她便好像是有了主意,亲自写了诗词,没署名,也没落款,就这么让人给李家送了回去。
蒋苹渝倒是挺喜欢卖自家妹妹这个人情的。
人家喜欢你的诗词,那既然是相公写给你的诗词,让你出去当一下才女,有何不可呢?
……
……
当信被送回李家。
李玗打开之后,发现这并不是一封传统意义上的信函,因为里面只写着一首诗。
“小姐,回来的阿保说,林小姐不对,是莱国公孺人以后不再来了,还说会把束脩都给退回来,但还给了这么一封信,大概是跟小姐说清楚的吧。”
李玗看完之后,人也是呆住了。
姐妹之间的通信,大概就是这么不同寻常,只用一首诗,如何理解都行。
如果以林仪的角度来说,这是林仪所写的,那这就是在哀叹薄情郎。
可要是以闺蜜的角度来说,也可以讲是她李玗违背了最初师生和朋友的关系……当然这么理解还是有些偏颇的,毕竟诗的后面也的确是提到了薄情郎。
“女先生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呢。”
这是李玗在看完诗词之后,最直接的领悟,“但好像,我也辜负了她。是不是身边人,最容易辜负他人的信任?我岂不是也做了心中憎恶之人?那我……该如何赔罪呢?”
林仪的反应,让李玗觉得,这是绝交了。
绝交之前,还按照之前的约定,把诗词给送来了。
这是何等伤心失落……不但林仪因为这首诗抑郁了,连李玗看完之后,也郁闷了。
这可不是写诗的张周所能想的。
张周的目的,仅仅是留一首诗给林仪,让她出去装逼,维持其才女的名声而已,毕竟像纳兰容若这样喜欢以女性角度去写诗词的情种也少见,那些情情爱爱的诗词,也的确不适合他这个已经在沙场上功成名就的老爷们去公布。
那难道这些诗词真要留下去,等着历史去发掘?
因为有了他张周在,蝴蝶效应的存在,以后也不会有清朝,也不会有纳兰容若,甚至唐寅也不会再写什么《桃花庵歌》,可以说,他所写下来的每一首诗词,历史上都将不复存在,也会有更多因为他出现而产生的诗词名家所产生……当然那都是后话。
“小妹,听说林小姐给你写信了?可有诗词?”
李兆先听说张家派人来回信了,他也是费劲力气,才把自己的妹妹从内院给请出来。
李玗则一脸失落道:“没有,女先生说了,以后不会再来了。她……也没有诗词给我。”
因为李玗觉得是自己辜负了林仪,自然也不会把林仪的词拿出来示人。
似乎李玗也明白了。
林仪嫁为人妇,已不需要用诗词去为自己正名,人家追求的是平静的婚姻生活,而自己却好像个迷妹一样,每次叫人家写诗词,以自己追求的生活模式,或者说叫以自己所追求的表现自己的方式,为难林仪。
“那……是挺遗憾的。”李兆先道,“小妹别往心里去,父亲会给你请新的女先生,到时……”
“除了林家女先生,我谁都不需要,大哥你可以走了,以后你再出去跟人探讨学问什么的,别来找我!”
林仪也生气了。
当她觉得是自己的错时,也会觉得,是大哥把自己带偏了。
李兆先太随心随性了,因为李东阳把这个长子给惯坏,而李玗同样有这时代女子所不具备的独立自主,当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便会想着去弥补跟林仪的关系,急他人所急,想他人是所想。
更因为。
这首词,让他对林仪更加尊重了。
……
……
多壁城内。
唐寅吃完了晚饭……两菜一汤……唐寅别的不行,在生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是懂得享受生活的。
汤是鱼汤,有人去后山河流里抓的,特地来孝敬给他的。
城外一个敌人都没有,但他却也不着急派兵去四处攻伐,不过朝鲜那边却分兵出去劫掠粮食,以保证城内的基本生存。
“伯虎,咱还不走吗?”
徐经在天黑之后,过来见唐寅。
唐寅悠哉悠哉问道:“这座坚固的山城,我们是丢给朝鲜人,还是丢给辉发部的女真?曾经女真人围城的时候,我们都没什么顾虑,现在还顾虑什么?”
徐经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但咱的军功不多啊,多打几个寨子……也学学新建伯。”徐经又提议道。
“不必了。”唐寅叹道,“能安稳回大明,是我心中所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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