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之地。
朱晖率军顺利通过曾经王越大破鞑靼的红盐池,往北进入到袄儿都司,继续往河套之地北方的黄河边驰行而去。
这天朱晖还在行军中,突然前线报知已经开战,把朱晖激动到不行,进入到河套之地后,已近十天,终于算是遇到活的鞑靼人了,随即朱晖调遣麾下三军共两万骑兵,准备好好迎战。
一切都不知好。
大军往前还没走三里,就被告知战事已经停歇了。
“何以如此迅捷?”朱晖骑在马上,听到传令兵的通报,他觉得自己还没好好发挥呢,怎么这就结束了?
参将周癸过来跟他总结道:“公爷,已经查清楚了,不过是个鞑子的小寨子,本来是驻扎在西边的,可能是正遇到迁徙,只落了几个跑得慢的拖着家当的,先锋人马遇到时,打了个照面就策马奔逃,连家当都丢了,好不容易追上,杀了四个,其中一妇一孺。”
朱晖一听登时来气。
我两万大军杀了四个鞑子?其中还有两个是妇孺?
一旁的崔元道:“如此也算是旗开得胜,当祭旗了。”
周癸道:“还有两个,也都……上了年岁。”
如此一来,但凡听到这话的人,都尴尬了。
感情杀了半天,四个全是老弱妇孺,不过想想也对,那些年轻力壮的鞑子得知大明军队到来,肯定跑得快,只有老弱妇孺才容易被追上,这大概跟老鼠群迁徙差不多,老弱妇孺就是留在队伍后面挡枪的。
“也好,也好。”崔元说这话时,不由望向朱晖。
朱晖道:“牲口呢?人跑了,总该有牲口和辎重留下吧?”
提到这个,周癸脸上多几分喜色道:“倒是擒获了三百多头牲口,加上一些财货……还请公爷示下,是否要疾行追击?”
崔元近乎是脱口而出道:“穷寇莫追啊。”
朱晖瞪崔元一眼道:“几个鞑子的残兵败寇,也能叫穷寇?就算让他们负隅顽抗,本公倒是要看他们能顽抗到什么程度!”
周癸道:“末将明白,这就下令继续追击。”
“且慢。”朱晖随即抬手道,“本帅没说要追击,还是谨慎为上,等五路人马汇合之后,再与鞑靼人正面交战。也不知其余几路人马,斩获如何了。唉!”
听到这里,连崔元这样没上过战场的,好像都听明白了。
难怪朱晖要兵分五路、化整为零呢,感情早就知道河套之地内打不起来,把兵马分散了,就是为了抓落单的鞑子小部族,尤其是那些消息不通常,或者觉得自己跑得快的。
五路人形成一个大网,是来抓鱼的,而且从开始打定心思就是抓小鱼小虾。
崔元心里也一阵郁闷,心说,跟着这样的主帅,能建功立业就怪了,不过能有机会上战场,也不能再奢求更多。
……
……
朱晖进入草原完成“第一战”,虽然只杀了四个老弱妇孺,得到一些牲口,但并不影响他对朝廷报捷。
而且他要比其余几路人更早报捷,如此才显得他牛逼轰轰的……别看只是四个人,但王威宁取得一场大胜也就打个几十人,四个人能兵不血刃拿下,已经很好了。
这是皇帝钦命出兵的,面子上也需要一场“捷报”来给皇帝撑颜面。
当朱晖的“捷报”,在一天后传到三边总制驻地延绥镇首府榆林卫时,秦纮拿到这份捷报,心中的郁闷也是很强烈的。
就这?
你保国公亏还是要脸的人,你好意思往上报,我这个三边总制都不好意思往上提,你千里迢迢调集近五万大军,吃喝用度用了那么多,结果也不知从哪杀了四个人,很可能还是“杀良冒功”,然后就敢报捷?
果然脸皮厚的人,心思和手段都与众不同啊。
“大人,这里有一份从京师来的密旨,说是给您的。”就在秦纮准备当个甩手掌柜,把朱晖所谓的捷报不闻不问,让其过境送往京师时,麾下幕僚给他送来了京师的密旨。
等他打开看过之后,不由眉头紧皱。
幕僚名康衡,问道:“大人可是有疑虑?”
“没什么。”秦纮在朝事上一向不避讳下面的人,“这是陛下亲自下旨,提到若是我大明派兵出关应战,若是鞑靼人不愿与我大明正面交锋,或会以精锐兵马从旁处袭扰我关隘之地。”
康衡道:“如此担心是有道理的。只是大明的关隘如此绵长,鞑靼人即便来,也无从防备。”
秦纮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道:“你不知道大明有个能掐会算的蔡国公吗?再说了,王伯安如今坐镇大同,料想鞑靼人从大同、偏关、宣府等处袭扰的可能并不大,大明如今最薄弱之处,只怕还是宁夏、延绥这些地方。若不然,陛下这份密旨为何要给我呢?”
康衡更加踟躇道:“既是能掐会算,为何不说明位置?光是咱驻防之地,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若鞑靼人倾巢而出的话……”
“倾巢而出倒也不至于。”秦纮道,“想来还有保国公数万精锐,鞑靼人从延绥周边袭扰而来,可能性也并不大,若是从上次的宁夏西路袭扰而来,可能性或更大。加强防备,总归没有错。”
“是。”康衡便只能按照秦纮的吩咐去传令。
等康衡退下之后,秦纮才重新拿起那份密旨,自语一般道:“花马池……宁夏与延绥防备交界之所,宁夏后卫所在,卫所堡垒众多,鞑靼人果真敢从此处来袭?”
……
……
戏楼内。
张周跟朱凤对桌而坐,面前摆着简单的酒菜,下面的戏台则很热闹,一众的票友正在观赏新编的《霸王别姬》。
朱凤有点没心思,显然又有烦心事把这位一心想当闲人的公二代给为难住了。
“……祖母最近一直在催着让我早些成家立室,还说兄长那边迟迟没有孩子,以后成国公府可能都需要我来顶着,父亲人在南京,本来我想跟父亲说说,让他帮我说项,但去信南京,父亲也从不理会我……”
朱凤烦心的,还是他自己的婚姻。
为了生儿子而成婚,老朱家的目的性也很明确。
张周道:“对你来说,生个孩子这么难吗?”
“嗯。”朱凤很直接点头。
张周都懒得去评价这小子,总感觉这小子是没事生一些情绪,以精神不稳定来说,朱凤绝对称不上是那种意志坚定的将军,更好像个是随时会耍小孩子脾气的少年郎。
“最近兵部铨选各处的武将,兵部定的是让你去南京周边带水军,协助令尊,看样子你也是不想去?”张周道。
朱凤一听,赶紧道:“如果回南京不用当差,只是挂职的话,我是愿意回去的。”
张周摇摇头道:“不可能。”
朱凤道:“南京的水军……好像也没多少人,需要我一直盯着吗?”
张周道:“那是以前,现在南京周边有了造船厂,且还训练了一大批海宁卫的将士,以后船战的战法需要改良,用到火炮和火器,尤其是要把过去上百年未曾有人居住过的岛屿一一都南下,甚至要备倭,你以为水军是过去闹着玩呢?”
“那……我还是不去了。”朱凤马上又打退堂鼓。
张周叹道:“你以为是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的?如果你不想去带水军,可能就要去西北各处领兵,九边重镇你自己选选,看哪里合适。”
朱凤一脸憋屈道:“还是留在京城吗,现在的日子虽然苦一点,但好歹京城还是个花花世界,如果去了边陲之地……那日子没法过。最好是让我卸职几年,我还想去大明各处走走,领略各处的风土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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