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蔡国公的人设吗?
就算你啥都不做,在朝中也得罪了大票的人,想置你死地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也不会因为你查一个朱晖,而加深对你的憎恶,反而可能会因此对你产生恐惧。
以德服人,比不上以威吓人。
……
……
乾清宫。
朱祐樘在接受李荣的回奏。
“秉宽接纳了?很好。”朱祐樘微笑着点头,“得罪人的差事,他担心得没错,但朕更希望他在都督府内有威望,别人未必需要敬他,但一定要怕他。”
李荣听了这话,大概知道皇帝已经吃了文官太多年的“亏”。
一直当个文臣眼中的仁君,天天被人说要秉承操行规范,但其实朱祐樘更希望的是别人惧怕他这个皇帝,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别人只是礼数上的尊敬他。
李荣请示道:“陛下,该将保国公等人,如何定罪呢?”
这是要问一下,要追究到什么程度。
有革职、夺爵、下狱、抄家、流放到死罪,朱晖延误战机的罪行论定有很大的余地,甚至完全不追究给算个功劳都行。
朱祐樘继续看着手上的奏疏,随口道:“秉宽都已接手了,朕还做那么多担心作何?他会斟酌的。”
又是给张周自行斟酌。
就算李荣一向往张周那边靠拢,此时也觉得似乎皇帝对张周的信任有点过头。
一个国公的处置,交给另外一个国公,罪行定轻了不对,定重了别人还以为是打击报复,明明陛下您心中只信任张周一个,但怎么又觉得您是在给您所信任的人挖陷阱呢?
“陛下,还有一件事。”
“说。”
“永康长公主最近几日在变卖家产,说是要给蔡国公送礼,还闹得人尽皆知。”
等李荣把事一说出来,朱祐樘只是稍微一顿便明白了这个皇妹的用意,皱眉道:“堂堂的长公主,变卖家产来给他人送礼?这是在丢她自己的脸,还是在丢朕的?她是在故意给朕难堪?你去见她,告诉她,再用朕所不喜的手段,懋仁便可以继续回来当他的闲人。朕已经忍无可忍了!”
“是。”
李荣也在暗笑。
你个永康长公主,还真以为你那些手段有多高明呢?
陛下是让你跟蔡国公和解,你每次闹的事,都想彰显你是皇妹,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李荣心说,女人当家果然麻烦事多啊。
……
……
李荣去到永康公主府时,正有牙子上门来验货,准备把别人送礼来的东西折现。
当公主府得知是司礼监太监到来时,赶紧去给永康通传,永康也是亲自出来相迎,她还以为自己的皇兄回心转意。
“长公主殿下,便明说了,陛下认为您这是在生事,特地让奴婢来传话,若是您再不想着如何去跟蔡国公冰释前嫌,那崔驸马回京之后,最多只能得一些田宅上的赏赐,旁的就不必想了。”
李荣也没多客气。
以他的身份,的确没必要跟一个长公主低声下气的,最多是礼数上的客气。
永康道:“这是何意?我几时生事了?”
李荣摇头道:“您丢的不是自己的脸,也不是皇室的脸,而是寒了陛下的心。”
永康一听,瞬间咬着下唇,想打人。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就等舆论上钩,把张周评价成一个欺负皇亲国戚的恶棍,让皇兄来怜悯自己,结果还没等计划成功,事情就败露了。
“皇兄让我跟张秉宽和解,到底如何和解?让我上门去求他吗?”永康厉声道。
“您没试过,如何知道不行呢?”李荣才不管那些。
你自己都说出方案了,难道还要我教?
永康道:“皇室的颜面呢?”
李荣笑道:“这就是您的取舍,在您看来,驸马此战中的功勋,到底有没有蔡国公在背后相助呢?不管您如何认为,至少在陛下心中,没有蔡国公的鼎力相助,驸马也完全没机会立功。”
“这是要否定驸马在疆场上拼死杀敌报国吗?”永康怒道。
李荣摇头道:“奴婢可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您要是觉得驸马能力强,那就不必求着蔡国公,或许以驸马自己的能力,将来也有机会出头呢?”
永康一时语塞。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有本事,也有魄力的。
但关键她也明白,现在大明的军政是张周挑头,只要张周给“挖坑”,那崔元只有认栽的份。
“礼物呢,您看着给,但要是再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奴婢也就无能为力。”李荣道,“告辞。”
永康没有送李荣离开,却是看着李荣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从出生开始就是公主,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好似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让她简直无法接受。
……
……
入夜,戏楼内。
张周一边在二楼的包间看戏,一边在享受小资生活,喝着茶水听着曲,旁边的桌上是凌乱的设计稿,却是没有一份令他满意的。
而在一旁,王明珊正一身锦衣卫千户的衣衫,低头看着在给张周洗脚的张绿水,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显然在她眼中,这个番邦来的女子是别有用心的,是需要小心防备的。
隔着屏风,在包间靠门的位置,一个说客正在跟张周扯皮。
“……保国公早就仰慕您的风采,特地让在下准备了厚礼,京师内还有一处宅子,城外一个庄子,外加六百顷良田,都是保国公一早就备好的。另外保国公最近研读了您的兵法。”
“打住!我从来没写过什么兵法。”
“是外人根据您的战法所总结的,简直可以跟孙子兵法相媲美,军旅中人无不拜读。保国公研读之后也是受益颇多。”
说客说到这里,把张周都给逗笑了。
一旁的刘贵笑道:“这位,您说笑,真有这样的兵法书,为啥我没见过?”
说客道:“回头给这位官爷送一本来。”
“公爷,他说要给小的送一本兵法书,您看小的是否要潜心读一下?”刘贵请示。
张周很不客气道:“研读完我的兵法,只研究出来如何避战,遇到鞑子如何让自己置身事外,那趁早别研读了。若说出去这是根据我的战法来打的,这人我丢不起。”
说客也没想到张周如此不客气。
都是同殿为臣,这怎么还直接讽刺上了?
不过间接也说明,可能是皇帝那边对保国公有点不耐烦,很可能是要问罪了。
“庄子、宅子、田亩,还有奴仆、牲口等等,都是现成的,另外保国公还从江南挑了一些歌舞姬妾,也都是给蔡国公您预备的。”说客继续说着。
张周道:“不必了,留着他自己好好享受吧。我修道之人,顾不上这些了,对了,过几天我可能会亲自到府上,你们准备准备。到时可别觉得我贸然。”
“呃?”
说客一听就懵了。
亲自上门?
是觉得我开的条件你不想接受,想亲自上门谈让保国公归附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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