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前脚刚出门，法正对着庞统打趣：“翼德还是喜欢士载，当初花不少心思收服姜维，还以为会好好培养呢？结果打下天水之后，反被丞相要了去。”

“邓士载是现成的，姜伯约还需要培养，翼德的急性子哪等得住？伯约曾在沔阳待了些日子，他对土地的热爱比不上士载。”庞统微笑着解释。

刘备捋须肯定道：“邓士载这些年为国操劳，今年二十有六还未娶亲，子玉今次来信让朕给其赐婚，两位卿家可有什么好姻缘举荐？”

邓艾入蜀低调屯田，蓝田则在交州大肆办学，荆、益两州士人对他们师徒无甚好感，后来刘备汉中胜利而称王，子午岭四杰偷袭长安，原本冷眼相看的士人，不得不对蓝田师徒心生敬佩，也有不少人关注到邓艾，甚至有私下找其说媒者，都被邓艾以长辈做主推了。

庞统和法正听得灵机一动，同时都想到了各自的人选，结果庞统嘴快率先说道：“卫尉（陈震）小女儿正好及笄，其人年轻貌美、家教得体，与士载同为南阳人士，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备先是点头回应，然后又望向法正：“太尉似乎也有人选？”

“呃...臣记得太仆（黄权）家中也有一女，年龄也差不多十四五岁，与邓将军也是良配...”法正拱手回答。

“邓士载好福气啊，卿等所荐都是九卿之女，朕回头让德顺（赖恭）先去探探口风，也不知孝起（陈震）、公衡（黄权）有没有许给他人...”刘备突然想起了甘倩，想起自己与她给蓝田成婚，晃眼就过去了二十年。

刘备没有直接选择，应该在做权衡利弊，蓝田现在风头正劲，其弟子也水涨船高，加上邓艾很受刘备、张飞喜爱，所以成为荆州派、东州派亲近的对象。

刘备惆怅往事沉默不语，让小厅内气氛略显尴尬，庞统、法正相互对视一眼，心说陛下不是在胡思乱想吧？

“陛下，三将军即将出兵陇右，咱们何不送信给曹真去？”法正跟着岔开话题。

“给曹真送信？”刘备立刻醒过神来。

法正点头解释，“陇右没有大将坐镇，谁还挡得住翼德与孟起？若他们取了陇右继续北上金城、武威，然后再绕后截断黄河渡口，曹真那几万大军就得困死安定。”

“孝直的意思，是我们假传消息，让曹真不攻自乱？”刘备马上明白过来，心说这不是学蓝子玉用假情报扰乱军心？

“曹真有五万雍凉主力，长安与天水总兵力也不过五万，实在不宜与对方硬拼，这几万兵光靠安定郡养不起，泾水两岸的耕地面积有限，牲畜要是全部宰杀作军粮，来年哪有种苗下崽放牧？所以他们的粮食，需要从武威补充一部分，我们把翼德的消息放出去，陛下认为曹真慌不慌？”法正意味深长地回答。

“妙啊，此言一出，可抵万军。”刘备拍手称快。

庞统跟着补充：“张既病逝的消息，必然会传到安定去，曹真绝对会分兵回撤，陛下应调兵遣将主动出击，让曹真切身感觉到危机，也许还能一举拿下安定。”

“黄老将军记恨张郃，想为故去的严老将军报仇，陛下何不成全他？”法正捋须提出建议。

刘备皱眉犹豫：“老将军刚毅迅烈，曹真、张郃都不是等闲之辈，要是单独派他出征，朕不太放心...”

“臣愿同往。”法正起身请缨。

刘备轻轻摇头，“朕登基日浅，还有许多政务要依赖二卿，况且孝直身体历来不好，需要经常服用汤药调理，朕怎舍得让你劳顿远征？此等征伐就交给武将们去办。”

“可您不是担心黄老将军？”法正一脸好奇。

“子龙夙来稳重，与老将军也有多次配合，他们两人一同出征，朕也就放心了。”原来刘备心中已有人选。

“赵将军身为凉州刺史，领军西征自然理所应当，但他现在镇守华阴、监督潼关，若然调走，谁能继之？那朱灵可是魏国名将。”庞统提醒。

“子龙前些日子来报，最近一段时间，潼关守军再没到华阴试探，朱灵还使人在蒲坂设防，担心我们强渡黄河、绕行潼关，很明显是因曹丕抽兵去淮南，潼关的将领们露怯了，朕打算让公仲（刘封）顶替子龙。”刘备神色冷峻。

“少将军刚猛，的确是合适人选，现在安定、陇右两路出兵，可观看西北风起云涌，曹真这个冬天难熬也...”庞统一脸轻松之色。

刘备突发奇想，说道：“子玉摆下比武擂台，让扬州西边二郡，与东边三郡竞争，朕是不是也能让翼德他们比比？”

“呃...翼德有孟起相助，且陇西诸郡没大将镇守，安定曹真方向兵多将勇，子龙和黄老将军不是输定了？”庞统直摇头摇头。

法正伸出右手食指，像指针般来回摆动，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战场上的事说不准，万一黄老将军运气好呢？他可是陛下的福将。”

“运气？也太虚无缥缈了，孝直若是这般笃定，不如与我赛赌一番？三个月俸禄如何？”庞统认为在绝对实力前，运气很难左右战局。

“嗯？司徒最近手头紧么？明明可以直接抢的，却还要和我赛赌，但是我也很想赌一把，三月就三月。”法正故意打趣。

庞统豁然笑道：“太尉手头宽裕，我帮你花花减轻负担，劳烦陛下作个见证。”

“哈哈，如此有趣？朕也不能白见证，谁赢了要分朕一半。”刘备见两人和谐心情极好。

“陛下是不是被宋将军影响？长安的商人都没您抽成厉害。”法正也笑了。

长安从张飞离开就动了起来，关中秋收的粮食大多没入库，直接装车成为待发的军粮，在赵云移交华阴防务回京城期间，法正让黄忠故意派斥候去往安定方向，表面上刺探安定的防务情况，实际却把长安的军事调动‘泄露’。

十月安定，寒风割面。

五万雍凉主力，散落驻扎在泾水两岸狭长河谷，从失去关中腹地那一刻起，等待曹真的只剩下慢性死亡，而‘病危通知书’来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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