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站在旁边,一派兴师问罪的受害者姿态,显然并没有跪的打算。
启献帝不好拿同为苦主的弟弟做筏子,于是将矛头对准当事人。
“朕记得朕下旨,长女嫁宁王,次女许太子。”他眼神扫过陆家二女,“陆家是公然违拗,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陆仁嘉被帝王威严吓得磕头如捣蒜,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陆夭不卑不亢抬头:“臣女只知听嫡母安排,大婚当日,随宫里掌事嬷嬷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陆仁嘉听闻忙跟着附和:“臣女也不知。”
启献帝被堵得哑口无言,宫中掌事嬷嬷是他让皇后亲自选的人。
事发后也再三确认过并无纰漏,可陆夭就是莫名其妙被抬到了宁王府,而陆仁嘉则鬼使神差出现在太子寝宫。
如今生米已成熟饭,启献帝瞥一眼天壤之别的两位陆家女儿,心中郁结更深。
本想着给宁王使绊子,没想到却给他送了个天大的助力。
一旁太子显然管不了这么多,心心念念好几年的美人儿没到手,反倒娶回来个母夜叉。
“儿臣认为,追究责任是其次,当务之急还是把她二人换回来。”
一语既出,满室皆惊。
姑且不论民间都罕有出嫁退货的例子,况且洞房花烛夜已过,再把新娘换回来,有悖伦常。
启献帝被太子不过脑子的言语搞得火起,伸手将案上摆设悉数扫落在地。
“胡说八道!”
孰料平日在皇帝面前怯懦的太子这次却出奇勇敢,他嫌恶地看一眼身边的陆仁嘉。
“儿臣昨夜大醉,压根没与陆氏女同房,父皇不信,让嬷嬷验身便知。”
陆仁嘉不可置信睁大双眼,对于恪守礼节的名门贵女而言,这无疑于按在地上打脸,她当时就急了,上前抓住太子衣袖。
“太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已经是你过门的妻子了啊!”
太子像甩垃圾一样把她甩掉。
“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有我皇家威仪!别影响皇室血统了!”
帝后因这句“皇室血统”对视一眼,觉得遗传着实重要。
启献帝不好开口,于是给皇后使眼色。皇后清清嗓子,看向陆夭。
“此事虽荒谬,但本宫想问问陆二小姐的意见,是不是愿意换回来。毕竟,你也算受害人。”
这话蹊跷,同为皇室后裔,怎地误嫁给宁王便成了受害人?
陆夭心底冷冷一笑,表面却做出惶恐的样子。
“臣女只知拜堂合卺便是成了大礼,家父是礼部尚书,为人儿女断不敢有违礼之举。”
皇后被噎的无言。
太子此时再顾不得许多,死死盯着陆夭,恨不得扑过去。
“二小姐不必过虑,错嫁一事父皇已下令封锁消息,只有在场诸位知情。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太子妃。”
话未说完,就被陆夭义正言辞打断。
“太子慎言,太子妃花落谁家当是帝后定夺,臣女只知遵从礼法。”陆夭挺直背脊,“按照本朝礼部制度,我已是宁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该叫我一声皇婶才对。”
宁王心里微微纳罕,早先还以为她是个拎得清的。
眼下启献帝的态度明明就是赞同太子的做法,她如此敢公然跟帝王作对,显然并不明智。
但不可否认,她自认是宁王妃的时候,自己还是感受到了几分痛快。也罢,就冲她这份维护,在人前就认下这个王妃吧。
启献帝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
“那你是想嫁给宁王?”
熟悉的钝痛从腹部传来,陆夭微微一笑,知道时机到了。
“帝后在上,自有决断。”她行了个标准的跪拜大礼,“但今日来之前,臣女已经替自己做了决定。”
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如箭喷出,溅在陆夭妃色的衣襟上,如同展开大片墨莲。
她随即软软倒下,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座所有人都傻了。
唯独距离最远的宁王反应奇快,箭步而至,堪堪抄起陆夭瘫倒的身躯。
紧接着,温软的气息扑在他耳畔,他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
“昨夜王爷请我看戏,今日,换我回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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