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证实陆夭所言非虚,王管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热,被陆夭毫不留情给单独隔离在一个帐篷里。
好在他接触过的那几个人都提前喝过了防时疫的药,所以均没有症状,陆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半。
“你知道你一个人差点毁了整个城吗?”陆夭毫不留情申饬。
“现在知道了。”王管家心虚到恨不得让自己隐形,“我也没想到我这么身强力壮,也中招了。”
陆夭鄙夷地看看他。
“你的意思,这时疫应该专挑老弱妇孺下手呗?”她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问题是人家都有乖乖喝药。”
王管家愈发无地自容。
见训斥达到目的,陆夭决定见好就收。
“你安心养病吧,我会给郦娘单独写封信,告诉她你有多惨。”她眨眨眼,“这可是博同情的好机会。”
王管家诧异地抬起头。
为什么要给她单独写信,我们真的只是纯洁的伙伴关系啊。
但想想之前宁王利用他撒的谎,只好忍气吞声,咬着后槽牙开口。
“那就谢谢王妃了。”
从王管家的帐篷里出来,陆夭小心翼翼把手指一根一根消毒干净,又反复冲洗了好几遍,这才敢接触其他物品。
“你早猜到会有时疫?”宁王身影隐匿在暗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所以才大肆搜罗那些预防时疫的药,想断了北疆的退路,逼他们投降。”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句。
“嗯。”陆夭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没料到,咱们这边疫情来的早了些。”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王管家染病恰恰证实了,时疫的的确确在这一世也发生了,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静观其变。”陆夭想了想,叫过来军医,“把之前的药茶包一份一份包好,挨家挨户送,务必确保人手一份。”
那药方是之前药王发明的,医仙谷虽然地处偏西,气候也热,但因为家家户户都备着这方子,随时煮茶饮,所以几乎没出现过时疫大爆发的情况。
陆夭在这个基础上,针对北疆的极寒天气又增减了几味药,几乎称得上万无一失。
“王管家这里,你别亲自照顾了。”宁王沉着脸,语气公事公办,“让军医来吧,都是男子也方便些。”
陆夭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好在王管家底子不错,服下退热药没多久便退了一些,状态也还可以,能吃能睡。
“这几天千万别让他到处跑,穿过的衣服鞋子也都烧了吧。”
陆夭说完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又制止了正要进去的军医。
“等一下,把管家贴身穿过的衣服包好给我,我有用处。”
军医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是隐形的。
王爷心尖儿上的新宠,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要其他男人的贴身衣物。
军医带着满满的同情目光转头看向宁王,结果对方不但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还跟着一起嘱咐他。
“听到没有,照陆神医的话去做吧。”
军医觉得自幼受到的道德礼教各种教育都在这一刻碎成渣渣,这到底是个什么奇幻的三角关系啊?
他机械地朝着王管家所在那个帐子走去,隐约听见后面宁王问道。
“你打算拿这衣服干嘛去?”
后面陆夭压低了声音,就再也听不清了,军医颇觉遗憾地摇摇头,觉得追剧情追到一半被腰斩真的好痛苦。
陆夭自然有她的打算,之前禹城一战,阿古柏趁乱对宁王放的那箭,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虽说宁王跟她现在已经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但名义上,她还是宁王妃。
所以没有人能在动了她的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偏偏对方还是使毒闻名,这就有意思了。
感觉不来个以毒攻毒都觉得对不起他。
陆夭把收集好的衣物吩咐人去单独的灶台煮水,然后装在密闭的罐子里。
“借个机灵的影卫用一下吧。”她毫不客气地对宁王提要求,丝毫没有考虑自己这个要求其实是很犯忌讳的。
宁王心领神会,所以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要替我报这一箭之仇?”
“你想多了,身为大楚子民,我只是不想看到主帅白白吃这个暗亏罢了。”陆夭眯起眼,眼神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狠厉,“所以这一箭,我要百倍奉还。”
宁王气定神闲看着她,把这个态度归咎为死鸭子嘴硬。
但是不得不承认,陆小夭这个主意果然够馊。
因为没过几天,就传来禹城大量家禽相继死亡的消息,但人还是没什么动静。
“看来王管家这个毒株还不够狠啊。”陆夭自言自语,“还是说,得再加点儿料?”
宁王此时此刻觉得非常无语,加料是必须的,但就不能换个时间再琢磨吗?
这几日恰逢北疆颇具盛名的传统节日,宁王绞尽脑汁才打着商议军情的旗号把人单独约出来,结果人家还真是来商量军情的。
“你说是现在加呢,还是再等等呢?”陆夭抬头征求意见,“我觉得是不是再等两天?给毒株一点发挥空间。反正现在是两军休战期,还有时间。”
宁王其实压根没注意她在说什么,但还是立刻从善如流点头,然后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出来都出来了,不想入乡随俗跟着过个节吗?”宁王循循善诱着,“毕竟北疆的节不是随时都能赶上的。”
因为这里经济相对贫瘠,百姓日常温饱都成问题,基本上除了过年,也没什么隆重的娱乐活动。
“这节是干嘛的?”陆夭这才注意到,今日大街上气氛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姑娘们均穿着各式各样的襦裙,颜色虽然艳丽,但款式却有些旧了,回头可以跟大掌柜商量商量,把都城的新样式成衣拿到这边来卖。
她脑子里盘算着生意经,所以没注意到宁王也带着算计的眼神。
宁王当然不能说,这是类似七夕和三月三的情人节,当即随口胡诌了一个。
“拜神啊,姑娘们在这一日去拜神,据说可以心想事成。”
“是吗?”陆夭来了精神,她自从重生以来,对神鬼佛都尊重有加,“这个要怎么拜,需要什么贡品吗?”
“簪花就行了。”宁王故作正经,“我去买一朵送你吧。”
陆夭不疑有他,觉得这点小事也没必要矫情,于是点头应了。
“那你等着,我马上就回。”话音未落人便走了。
陆夭站在原地,她虽是男装打扮,但却生着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人脸,尤其在北疆这种贫瘠的地界,便愈发显得惹眼。
于是很快便有狂蜂浪蝶围了上来。
“这不是小陆神医吗?”
初时陆夭不想多事,还能耐着性子回绝,可那人却像是压根听不懂话似的,锲而不舍地跟着,还颇不见外自报家门。
“你初来乍到,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这凉城县令的嫡亲儿子,宋义,叫我宋公子就行。”
陆夭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热忱,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宋义觉得有些没面子,于是直接跳到前面,挡住陆夭去路。
“陆神医初来乍到大概不知道,咱们凉城民风开放。”说着顺势更近一步,“你要是愿意跟我,在外间寻个宅子安置,也省了日日风餐露宿,替人免费看病。””
陆夭脸色冷下来,挑眉道。
“就凭你,也配?”
那姓宋的大概地头蛇当惯了,从没被人拒绝过,登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上来就伸手抓她。
陆夭本来手已经摸到荷包的边缘,但余光瞥见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当即松开手,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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