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没办法像对待未成年的允王那样,把魏明轩也拎走,所以只能装作看不见。
好在陆夭对待魏明轩也没有对允王那样的逗弄心思,只是中规中矩地聊天。
所以三人气氛虽然诡异,但整体也算和谐。
宫宴这一日的菜色明显比平时要好上许多,除了色香味,至少都是热气腾腾的,没有油凝在上面的那种腻乎乎的感觉,看得出御厨也用了心。
众人开始推杯换盏,陆夭环视四周,忽然发现不对劲,从刚刚跟薛玉茹斗法开始,谢文茵就一直没出现,她从来都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
陆夭放下筷子,仔细回想,前世每年初一的宫宴,谢文茵应该都没有缺席过。
因为辈分大,又是后宫众星捧月的对象,她经常帮自己解围,所以陆夭印象极为深刻。
况且今日太后叫了许多适龄男子过来,为的就是给谢文茵相看,没理由主角不到场啊。
就是梳洗打扮慢了些,也断没有开席还不来的。
难不成因为之前自己跟太后闹翻的事,被禁足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坐不住。
谢文茵向来仗义,这事儿她绝对能办得出来。
陆夭想了想,放下筷子,悄声对宁王耳语。
“琳琅今日一直没出现,我有点不放心,去趟听音阁看看。”
宁王扫视全场,微微蹙眉,太后向来溺爱这个独女,若没有极特殊情况断不会让人缺席,这里面怕确实有什么隐情。
联想起上次允王被人推下落云池,他也跟着放下筷子。
“我陪你去吧。”
陆夭环视周围,见众人觥筹交错,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于是冲宁王点点头,二人不动声色起身。
魏明轩急忙也要起来,被陆夭一把按住。
“你别去了,三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留下看座位吧,别让人占了。”
魏明轩顿时觉得自己重任在肩,待二人走了才发现不对,这是宫宴啊,座位都是固定安排好的,哪有人会占啊。
又被这对夫妇坑了。
陆夭和宁王从正殿出来,一路从穿花门过去,听音阁跟正殿是两个方向,所以途中还要经过好几所宫殿。
此时正值隆冬,花苑中的梅花开得正盛,陆夭想起东宫过去就是梅林,于是拉着宁王往那个方向走,顺路看上一眼。
太子所在的东宫设计还算巧妙,侧面紧挨着假山,后面便是梅林,远远便影影绰绰看见枝头一片绯色,陆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结果刚到东宫侧面的月洞门,猛地听见月洞门旁边的偏殿传来一丝娇喘的声音。
前世也不是没有撞破过类似场面,陆夭立刻听明白了那声音到底是什么,她下意识回头拦住宁王,示意他别出声。
一个娇弱且带点瑟缩的女声道:“太子殿下,别,侧妃若是知道了,奴婢不敢……”
“她现在在正殿饮宴,又怎么会知道呢?”太子带点猴急的声音传来,有些断断续续,“咱们动作快些,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奴婢真的不敢。”那娇喘声再度响起,带了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陆夭一下子听出来,这是陆仁嘉的陪嫁丫头如柳。
当初拆穿陆仁嘉假孕的时候,这丫头也是出过力的,没想到也是个眼高心大的,居然打了太子的主意。
太子那厢大概是等不及了。
“没什么不敢,只要你从了孤,回头也封你个良媛。日后登了基,至少是个嫔位。你若争点气再生个儿子,捞个妃子也不是不可能。”
如柳大概是得到了保证,于是有些半推半就撒起娇来。
“那若是侧妃日后发现,你可一定要保护奴婢。”
太子急三火四保证:“放心,有孤在,她奈何不了你。”
陆夭想起陆仁嘉刚刚在投壶时一直不怀好意地敲边鼓,当即决定新年送她份大礼。
她抬眼看向宁王,宁王会意,抬手吹声口哨,立刻有一名暗卫应声而出。
“去找宫女给太子妃送个信。”陆夭压低声音,“就说太子在东宫等她。”
暗卫依言而去,宁王像是怕她不放心,又补充道。
“宫里还是有个把可以用的人,你不用担心,肯定能把话传到。”
陆夭摇了摇头,她不是担心这个。
太子这一世荒淫无度,更胜前生,若是这样一个人做了储君,恐怕是天下百姓之祸。
思及至此,她决定把今天这个局做大一些,让启献帝看清他眼中寄予厚望的嫡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正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宁王,就见太后宫里的大宫女远远过来,也朝着听音阁那个方向走,心下暗道不妙。
谢文茵必然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所以太后才要去找人。
“快,我们抄近路。”陆夭暂时顾不上太子,扯着宁王就往前走。
忽然脚下一轻,身子已经被人带入半空。
宁王施展轻功,自然脚程要快许多,陆夭灵机一动。
“走后门,别从正门过去。”
宁王立刻会意,几个起落,就到了听音阁后面。
陆夭留了个心眼,让宁王在外把风,自己快速跑过去,只见门窗紧闭,外面一个人不见。
陆夭素来知道谢文茵的脾气,她不喜被人监视,所以习惯将宫女遣走。
昨夜除夕,八成是守岁回来又喝多了酒。
思及至此,她绕到侧殿的窗子下,谢文茵平时喜欢睡觉把侧窗留条缝,果不其然,她看到东侧殿的窗户微微露了个缝隙。
贴过去朝里张望,只见床上空无一人,床下却隐约露出男人的衣袍一角。
陆夭大惊失色,大内宫中,居然还有采花贼?
她急忙伸手去拨窗栓,偏生那窗栓极紧,一时半刻弄不开,只是缝隙被拉大了些,能看到的部分也多了些。
陆夭定睛看那露出来的部分,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的团花通袍,还有绛紫色的革纹靴,她只觉得那衣服莫名眼熟,这不是皇宫侍卫的衣服吗?
原本是玄色,谢文茵嫌弃太过黯沉,愣是换成了月白色,衣服还是去她铺子里做的,整个皇宫侍卫里仅此一份!
陆夭瞬间知道了地上那人是谁!
还没等她细想,前院响起了太后派来宫女敲门的声音。
“公主,您起了吗?宫宴已经开始了,太后特吩咐奴婢来叫您。”
谢文茵这个样子若是被人撞见,下半辈子就完了!
陆夭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回身抽出腰间的匕首,径直把窗栓砍断,然后跳了进去。
屋里满是酒味。
果不其然,谢文茵倒在床的那一侧,醉得人事不知。
敲门声越来越急。
陆夭急急去推谢文茵,但她睡得极沉,根本没反应。
“公主,您怎么了!别吓唬奴婢。”那宫女沉吟片刻,又道,“再这样,奴婢要叫人来了!”
陆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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