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家出来的时候,陆夭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跟之前天牢探视陆仁嘉不一样,她对薛玉茹的恨没有前世积淀,所以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复仇的快感自然就打了些折扣。
远远看见宁王在薛府后花园等她,他负手站在湖边,距离上次他在这里被薛玉茹算计感觉没过多久,可世事已经变迁数轮。
当初宁可进宁王府做妾的表妹如今要嫁给鳏夫做填房,说不痛快那是骗人的。
陆夭努力压了压上弯的唇角,跑过去挽住了对方的手臂。
“等很久了吗?”
宁王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听她娇声软语,不自觉放柔了面部表情。
“跟她有什么话要说那么久?”
“也没什么,既然要奚落一下落水狗,自然是要尽兴些。”陆夭想了想薛玉茹刚刚的样子,又想起府里原来还有专门给她留的房舍,于是挑眉看向宁王,“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嫁人,你这个做表哥的,心里就没点不舒服吗?”
宁王立刻警觉起来。
陆小夭准是又想起什么来了,但这个范围太广,所以不好对症下药。
不过经验告诉他,一定要谨慎回答,毕竟之前是吃过这方面亏的。
“我又不是她爹妈,为什么她嫁人我要不舒服?”
“自然是因为仰慕者琵琶别抱了啊。”陆夭优雅地弹弹手指,语气循循善诱,“就没点难过、失落、怅然若失的情绪吗?”
“没有。”宁王冷哼一声,“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因为别人难过、失落、怅然若失过吗?”
被反将一军的陆夭一愣,倒是没想到,士别三十当刮目相看,谢知蕴居然学会以退为进了。
她刚想重整旗鼓,就听对方先服了软。
“我们别总谈论不相干的人了,今日天气不错,请你去街上吃些好的吧。”
这种邀约陆夭通常不会拒绝,谢知蕴能带她去吃的,必然是口味还不错的,于是隐隐生出了两分期待。
*
酒楼前,车夫刚将马车停稳,陆夭便迫不及待跳下来,环顾四周。
这地方也太眼熟了吧。
“你说做东,就是来这家?”陆夭想起自己最近是念叨过莲香楼出了新菜,说想试试,“你提前预定了位子?”
宁王耸肩。
“请你来,总不会让你坐大街的。”
说毕牵着她的手往里走,陆夭暗自诧异。
这家莲香楼是都城出了名的馆子,常常是一座难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队。
然而上次她尾随琳琅和司寇来这里时,谢知蕴也是没提前打招呼便直接过来了,而且来了就有位置。
“哪阵风把王爷吹来了?楼上雅间给您留着,小的这就带您上去。”掌柜低头哈腰,亲自将人引去了二楼。
这话说明谢知蕴并没有提前打招呼,而是临时起意来的。
陆夭眉头蹙得死紧,她前世亲自见过达官显贵被这家店拒之门外,连陆仁嘉都曾抱怨过,打着太子旗号都不管用。
可谢知蕴却如出入自家一样轻松。
陆夭知道都城有一些买卖,表面正常招揽客人,实际是不同势力与暗桩之间消息交接的地方。
她所熟知的燕玺楼就是如此,据说那家和这家莲香楼幕后是同一个东家。
联想到谢知蕴之前每次去燕玺楼的顶级待遇,他一直推说是王管家的缘故,王管家有那么大面子吗?
陆夭状极无意开口。
“王管家和骊娘如今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这个做主母的提前操办起来?”
“他俩能怎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宁王不以为意推开包厢的门,示意伙计下去,“提前操办什么?”
却见陆夭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
“进来啊,杵在那影响上菜。”宁王浑然不觉自己说漏了嘴,还自以为幽默地跟陆夭开着玩笑。
可他发现陆夭还是没动地方。
“王管家不是跟骊娘感情甚笃吗?”陆夭语气平静坦然。
宁王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他压根都忘了自己说过这种话。
“如果像你所说,王管家和骊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我们每次去燕玺楼的时候,都被当成座上宾呢?”
陆夭眯眼看向宁王,眼里窥探不到明显情绪,但他却感知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此刻心念电转,宁王支支吾吾开了口。
“确实是因为王管家,刚刚我一时忘记了他俩的关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咬紧牙关不松口,“你也知道,我对于这些轶事没什么兴趣。”
然而陆夭并不买账。
“是吗?对轶事不感兴趣的人,也能开青楼吗?”
宁王感觉脑海里猛地炸开了花,一片空白,就听陆夭又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燕玺楼幕后的神秘老板,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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