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没想到他这么惨,亲人都去世了,再想到他那一身伤,肯定是别人害的,还被害成了奴隶,命运受他人安排。
想到这,沈老头拍了拍他的肩,“好死不如赖活,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男人眼皮低垂,显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如今,他伤势太重,眼前这人看着简单,应该不是坏人,先跟着他,等到伤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沈老头见他肯开口,想着只要慢慢来,肯定会恢复正常,“你叫什么?”
男人并不想告诉沈老头,敷衍道:“不记得了。”
沈老头:“……”
这明显是骗他的,沈老头也不想追问,道:“那就叫你疤子吧。”
沈老头叫他疤子也是有原因的,男人耳后有一道旧疤痕,一直延到胸口,长长的一条疤,狰狞可怖。
男人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
***
墉县,县衙后院。
孙县令唉声叹气,看到夫人在那擦香抹粉,哼道:“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你,我让你去晋阳府那边多走动走动,你倒好,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疼,涂脂抹粉的时候倒是精神的很。”
“那能一样吗。”夫人瞪了她一眼,抱怨道:“前几年我走动的还少吗,遭了多少白眼,可有什么用,你要是能升早就升了,依我看,当一地父母官挺好的,不用看人脸色,想做什么也不用顾忌,何必往高处爬,那高处是那么好待的,一不小心就是灭门大罪。”
“你你你、我懒得跟你说,妇人之见,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
孙县令快要被气死了,没人脉没政绩,还不受上官待见,百姓们觉得他是大老爷,父母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抱负无法实现,只能待着小地方磋磨时间。
一地治好了又怎么样,刚做出点成绩,上面一道文书就给你派去别的地方,政绩全部算在别人头上,成了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他怎么能甘心!
“大人,大人,大人……”曾师爷从外面跑来,顾不上礼节了,脸上的笑意压不住,看得出来有好事。
孙县令故作矜持,先让夫人回避,这才让曾师爷进院子,“何事这么高兴。”
“大好事,大人,这是晋阳府那边送过来的信,是瞿大人的亲笔书信。”
孙县令没绷住,失声道:“当真?”
不怪他惊喜,要知道给晋阳府那边送了多少信,都没有收到回信,有时候他亲自去拜见瞿大人,一等就是半天,这就算了,离谱的是十次里面只有三四次见得着面。
这还是他在墉县上任这么久,第一次收到瞿大人的亲笔信,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曾师爷也在一旁等着,“大人,先打开看看,写的是什么?”
“对对对。”孙县令激动又紧张地打开信封,仔细看每个字,很快,一封信就看完了。
曾师爷见他脸上的表情奇怪,忍不住问:“大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孙县令疑惑道:“倒是没什么不妥,就是有些奇怪,瞿大人说半月之后,是他孙子的满月酒。”
“满月酒?”曾师爷摸着八字胡,想了想,道:“瞿大人这么说,肯定是想让大人您参加,这样一来,送礼就成麻烦事了,重了,对您来说负担大,要是轻了,又怕惹瞿大人不快。”
就在两人想着瞿大人用意时,门房小厮跑了进来。
“大人,京城那边的来信,是考试捷报。”
孙县令本来对殿试结果并没有什么兴趣,墉县这个小地方,读书人少,能考取功名的人也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沈青云。
沈青云已经连中四元,但要在会试和殿试中取得头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多也就是个举人了。
墉县出现个举人,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想到这里,他让曾师爷看信。
曾师爷和孙县令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不知道这次会试,墉县是不是只有沈青云一个举人。
曾师爷看着看着,脸上的狂喜怎么也掩盖不住。
“大人,大喜啊,此次殿试,沈青云沈大人拔得头筹,被圣上钦点为状元郎。”
“什么!”孙县令因为太过震惊,声音变了调,“状元,那岂不是六元及第!”
孙县令好歹也是一地父母官,震惊过后,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难怪瞿大人会突然写信告知他孙子满月酒,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沈青云身上。
“此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当初县试,其实他在沈青云和宋闻之间犹豫过,到底取谁当县案首,好在没有选错。
孙县令暗暗得意,管辖下出现一位状元,还是个小县,这次升迁应该十拿九稳了。
孙县令对曾师爷道:“你通知下去,让他们来县衙,本官有事要宣布。”
曾师爷大喜:“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河村
自从沈青云他们离开以后,已经三个多月了,沈记糖坊的铺子没有开张,云氏和几个丫头都在家里干活,沈虎他们忙地里的活。
不得不说,自从买了下人之后,家里女人几乎很少下地了,只有抢种抢收时下地帮忙。
几个孙女养在家里,白了一圈,也胖了一圈,人都变得漂亮了。
陈氏日日都要去村头坐一会儿,等着沈青云他们回来。
陈氏看着阴沉的天,好像快下雨了,她喊云氏把晒着的衣服收一收。
云氏麻利把衣服收好,看到婆婆还站在院门口,道:“娘,进屋吧,吹风凉,别生病了。”
“你不用管我,我再看看,说不定就把他们爷俩盼回来了。”
“娘,书院那边不是送信来了吗,说会试小叔和张夫子都过了,他们还要等殿试,会试都过了殿试不会落榜,小叔肯定有事走不开,等办完事肯定马上回来。”
陈氏哪里不知道,但就是忍不住担心,迟迟等不到他们归,怕他们跟老大一样……
云氏见劝不动她,只能由着她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妹从屋里走出来,准备把陈氏拉进屋,毕竟年纪大了,要是受了风寒,可不得了。
三妹正要说话,陈氏突然呵斥一声,“嘘,别说话。”
三妹话卡住,隐隐地听到了锣鼓声。
“奶,你听,是不是锣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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