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面露笑容,打趣道:“我啊,小时候穷怕了,后半辈子要是大富大贵,做梦都要笑醒,衣食无忧,吃喝不足,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的愿望了。”
“沈大人太谦虚了,你现在可是左侍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按照规矩,内侍送了一段路就行了,接下来就要他自己走了,喜福公公可能为了跟他示好,已经多送一段路了。
两人分道扬镳后,沈青云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消失了。
给了他工部左侍郎的位置,压力是巨大的,陛下只给他两年时间,两年必须把大炮弄出来,到时候要是拿不出货,就是被问责的时候。
沈青云可不相信朱续给他画的大饼,在这封建时代,画饼到最后,就是问责,而他要是真信了,那就是傻子。
还有一点让他感到疑惑,陛下说给他赐婚,可又没说赐婚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工部办公大殿时,沈青云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沈大人,您的办事在这边,请往这边走。”
沈青云点了点头,跟着工部的官吏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处,是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收拾的很整齐,所有的卷宗书籍全都摆放整齐。
沈青云屁股刚坐下,就来了好几个下官,都是特意来拜见他的。
沈青云在工部还没有自己的人手,对于示好的人当然不会冷脸,请了他们进来,还跟他们喝了茶。
办公第一天,几乎没得空闲,不停地有人来露脸。
给他打下手的叫薛启,四十多岁,办事是个圆滑的,办公点在他外间,跟个秘书差不多。
薛启站在门口,小声道:“沈大人,宋郎中求见。”
沈青云抬起头,“宋郎中?哪个宋郎中?”
“就是宋旭宋大人。”薛启怕他还不清楚,解释道:“也就是先左侍郎。”
“是他啊。”沈青云脸色变得极其冷。
宋家他是极其厌恶的,打死沈大的宋府管家宋大也被打死了,宋晨还把尸体抬到小河村了,可谓是给他‘给足了面子’。
追根究底,沈大的愁怨已经了结,可沈青云心中不甘,他恨不能把宋家全部拉下水,当初他无法跟宋旭抗衡,只能捏鼻子认了。
就连现在,他虽然为左侍郎,但根基不稳,就算要把宋家连根拔起,也得费一番功夫。
但沈青云可不会给宋旭好脸,继续手上的毛笔,并没有回答薛启。
薛启何其聪明,立马明白了其中深意,默默的退出去。
等在外面的宋旭忐忑不已,看到薛启,迫不及待问:“沈大人怎么说?”
薛启以前给宋旭打下手,在官场上,最会捧高踩低,他虽然官职还是不及宋旭,但有沈大人做上官,以前又被宋旭压迫狠了,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薛启冷淡道:“沈大人忙着呢,你要是有要事,直接拿来,要事没啥事,别在这里晃悠了,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闲。”
“你……”宋旭哪里受过这等气,还是他最瞧不上眼的薛启,面红耳赤,恨不能扇他一巴掌。
好在他还没失了理智,硬生生认下了,还得赔笑道:“那等沈大人有空了,我再来。”
薛启已经懒得搭理他了,自顾自的忙手头上的事,而宋旭就被晾在了一旁。
四周不少人看着,还有人指指点点,宋旭受不了,只能回到自己的办公处。
这里可不止他一人,是八个郎中共用。
“宋旭没有见到沈大人,我们可都见了,他这是得罪沈大人了吗?”
“谁知道呢,他以前可没少欺压人,说不定沈大人被他欺负了,如今得势,肯定要报复回来。”
“沈大人可是陛下跟前大红人,刚来就被叫去陛下跟前了,还待了两个时辰,这份恩宠,可不是谁都能有。”
“别说他了,从那位置下来了,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爬不上去的,我们还是多跟沈大人多亲近。”
其他同僚,直接把他冷落了,有什么事也不带他,好似他是隐形人。
就在宋旭无比郁闷的时候,有人低声道:“那人是谁,怎么往沈大人那边去了?”
“是个主事,这么点官职,居然敢劳烦沈大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怕不是要惹恼沈大人。”
“他好像是张主事。”
“张主事?是谁?有什么来头吗?”
“他跟沈大人是同一届进士,还是沈大人的夫子。”
这下每人敢小瞧了他,纷纷打听起了张夫子。
此时
沈青云再看到了张夫子,眼睛一热,有些想哭的冲动。
沈青云上前迎过去,扶住了要给他见礼的张夫子,“夫子,这里没有外人,该是青云给你见礼,哪有你给我见礼的道理。”
张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道:“官场上,你是大人,这里是工部衙门,该我给你见礼,莫要乱了礼数。”
沈青云知道张夫子的性子,想说服很难,只能看着他见礼。
沈青云扶起他,道:“夫子,叙旧之事等下了衙再说,我这次回来,身负重任,陛下给了我两年时间弄大炮,我得尽快把大炮弄出来,另外海船也的建造起来,还有京城的建设,陛下也让我负责。”
张夫子看着沈青云,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小娃娃,当初他不卑不亢,少年老成,除了年岁长了,神情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
张夫子道:“陛下信任你,你莫要失职,我也没什么地方能帮你,不过有两个人还不错,他们跟我一样是主事,不爱逢迎,所以多年来都碌碌无为。”
沈青云立即来了兴趣,“能让夫子夸赞的,一定有过人之处,他们是谁?”
“一人叫唐秉,另一人叫魏引廖,都挺不错的,青云你有时间不妨见见他们。”
“好。”沈青云亲自给张夫子倒了一杯茶,感叹道:“夫子,这几年你受苦了。”
京城破了,死的死伤的伤,张秀才能活命,属实万幸。
沈青云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张夫子没事,在朝廷撤出京城后,一直随齐王世子守城,后来城破,扮作流民,才捡回了一条命。
张夫子苍老的脸上满是唏嘘,“都熬过来了,由你造大炮,将来大真不敢再犯,我这个当夫子了承了学生的光。”
张夫子真心实意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光荣,就是收你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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