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谷廉介做梦都没有想到,形势突然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
31日下午,矶谷廉介乘飞机降落在北洛的麦田里,在赖谷启等将领的簇拥下,到了濑谷支队司令部,亲自督导对台儿庄的进攻。
在矶谷廉介想来,第40联队控制滕县、临城、枣庄、峄县等战略要点,最迟明日,第39联队就可以赶到战场附近,由东向西夹击运河一线守军。全师团主力云集台儿庄一线,全歼当面之华夏守军就在眼前。
事实让矶谷廉介大吃一惊。
第63联队经过连日激战,战斗力损耗严重。调整作战方向后,第63联队开始专心致志攻击台儿庄。可这台儿庄每个院落都是石头砌成,镇子里密布碉堡,为守军提供了良好的掩蔽。30日,福荣真平大佐亲自上阵,指挥各部队凶猛攻击一天,好不容易占了台儿庄一半面积。不料晚上,守军调来了援兵,以敢死队带头,和日军进行了惨烈的夜战,竟然恢复了不少阵地。
31日上午,63联队倾尽全力反扑,好不容易夺回了阵地。
矶谷廉介中将是日军高级将领,自然知道大汶口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一时半会儿弹药补给会发生困难,只能依靠师团本身的弹药积累作战。因此,他心里已经自觉地调整了作战目标,只想攻占台儿庄,彻底消灭运河以北的华夏军队。对于徐州,暂时只能相望了,一切都要等津浦路修通以后再说了。
所以,视察了战场,听了濑谷启的报告后,矶谷廉介中将非常吃惊,他想不到经常是一触即溃的华夏军队为什么突然这么顽强,竟然死战不退。在他的印象中,华夏军队不是这样的,八路军搞个伏击、偷袭什么的还可以,至于委员长的部队,战术呆板,阵地构筑薄弱,一般是皇军只要一迂回包抄,他们自然就溃退了。
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矶谷廉介的认知范围,他也清楚华夏军队必然会守台儿庄,但没有想到是死守。不过,他还是面带微笑,勉励一众将官指挥部队奋勇作战:“诸君,对于委员长和他的军队我是非常了解的,委员长本人只是上海滩的一个小瘪三,用文明人的说法那就是一个流氓。他领导的部队没有政治理想,有的只是贪污腐败和军官娶小老婆、争风吃醋的丑闻。和这样一支部队作战,是我们大和武士的悲哀。我们应该去和更强大、更有军纪、战斗力更强的军队作战。不过没有办法,谁让我们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没有品位的对手呢?”
矶谷廉介的话引得一群军官哈哈大笑,因伤亡惨重带来的的阴霾一扫而空。
矶谷廉介见鼓动取得了效果,就又说道:“拿下台儿庄,彻底消灭运河以北之敌,整个山东甚至整个华北就是我们大日本的了。华夏人再想从我们手里拿回华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们甚至可以将满洲、华北直接并入大日本版图。诸君请想一想,若干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在华北肥沃的土地上漫游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样感谢我们这些创业者啊?”
这一说,一群魔鬼更是激动,竟然连连高呼口号。
矶谷廉介见军官们士气高昂,遂下令将师团工兵联队充实一线进攻部队,将炮兵联队的大炮全数集中起来,加强火力,并孤注一掷,把监视汤军团的那个大队都抽了回来,加入攻击行列,以求一击成功。部署完成后,矶谷廉介命令濑谷启立即发起全线攻击,务必迅速清除台儿庄守军。
下达完命令后,矶谷廉介给西尾寿造中将发报,称夺取台儿庄、彻底击溃台儿庄运河一线华夏军队就在眼前,恳请西尾寿造中将调动能够调动的航空兵,强力轰炸运河沿线守军阵地,支援第十师团尽快击败守军。
西尾寿造中将作为第二军司令官,对华夏军队在鲁南与日军反复争夺早就痛恨无比,一心一意要消灭山东境内所有的华夏抵抗武装,将山东建设成日军进一步扩大侵略的坚强后方。接到矶谷廉介中将的电报后,西尾寿造命令驻济南、青岛等山东境内的所有航空兵全部出动,支援第十师团作战。
天上是成群的日机,地下是被矶谷廉介煽动的嗷嗷叫的步兵,台儿庄一线守军马上陷入了苦战。
到了晚上,63联队已经攻占了台儿庄三分之二的阵地,第10联队也取得了进展,将台儿庄两翼的二十七师、三十师阵地大幅压缩,眼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将二十七师、三十师和台儿庄守军全歼在运河北岸了。
矶谷廉介听完报告后,不住地点头,连声说哟西。
可惜矶谷廉介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晚上,华夏军队突然发动了全线反击。第二十军团的五十二军、八十五军、七十五军从赖谷联队背后杀来。运河沿线的第二集团军及其配属部队也发起反攻,台儿庄内杀声震天。
矶谷廉介中将毕竟是受过良好军事教育的高级将领,处变不惊,接到华夏军队反击的报告后,一边命令濑谷启指挥濑谷支队就地转入阻击,一边命令第40联队各部严守城池,防止华夏军队偷袭。又发电催促赖武平少将率39联队加快速度,迅速赶到战场,侧击华夏军队,掩护主力作战。
到了夜里两点,两眼通红的矶谷廉介中将接到了界河失守的消息,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原来华夏军队的反击不是为了巩固防线的战术动作,而是蓄谋已久的围歼战,是想把自己的第十师团一网打尽。
这下,矶谷廉介慌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夺取台儿庄了,马上向西尾寿造中将报告,请求撤退。同时,命令正在向台儿庄方向赶来的第39联队立即停止前进,迅速抢占阵地,做固守准备。
第39联队报告,部队正赶往兰陵镇,决心进占兰陵镇,进而支援主力作战。
矶谷廉介一想,华夏军队既然决心围歼第十师团,必然会在兰陵附近伏击或阻击39联队,千万不能把部队让华夏人一锅烩了。遂严令第39联队立即停止前进,转向枣庄前进,与驻枣庄部队会师。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矶谷廉介正要下令各部队交替掩护,撤出战场。华夏空军的飞机赶到了,几十架飞机朝着日军阵地倾洒弹雨。
矶谷廉介躲在指挥所里,呆呆地看着天上的飞机,良久,才声嘶力竭地命令电台迅速报告西尾寿造中将,请求航空兵立即出动,掩护部队向峄县撤退。命令濑谷启炸毁所有带不走的辎重,立即向峄县转移。
要是昨天晚上矶谷廉介下令撤退,说不定濑谷支队还能逃出一线生天,可惜晚上从来都是华夏军队的天下,矶谷廉介害怕部队在夜晚撤退会被华夏军队夹击导致溃败,不敢冒险,丧失了濑谷支队最后逃命的机会。
等到日军航空兵赶到时,华日两军已经厮杀到了一起,很难分清敌我了,轰炸自然也就没有多大效果了。
开战以来,国军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狂揍日军的机会啊!所以,知道把濑谷支队收在了网中的各级军官,根本就无视日军飞机的威胁,嘴里无一例外地都在喊着宋美龄提出的“弟兄们,跟我上”,一次又一次地向日军阵地冲击。
矶谷廉介见部队被包围,激起了武士道精神,严令各部队停止撤退,坚守阵地,坚决打退华夏军队的攻击。这一来,日军也杀红了眼,拼死抵抗,双方你来我往杀成一团。
矶谷廉介见部队伤亡越来越大,很难突出重围,只好命令在枣庄、峄县的40联队驻军接应主力突围。命令39联队加快速度,接替枣庄防务。
战到下午,矶谷廉介悲哀地发现,弹药、油料都供应不上了,战线发生动摇,再不撤退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要当俘虏了。
惊慌失措的矶谷廉介,知道39联队还没有赶到枣庄,仅凭40联队住枣庄、峄县的兵力,根本解不了围。这个时候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迭声地下令部队全线撤退,向峄县转移。
日军这一全线撤退,等于是帮了死攻硬拼的华夏军队的忙。各部队不用做任何动员,奋勇追击,不断地截留、分割、蚕食日军。
矶谷廉介不得不承认,自己号称精锐的第十师团溃败了。撤退中的部队不停地留下掩护部队,这些掩护部队无一例外地在华夏军队追击的狂潮中被淹没。
一直到了晚上,矶谷廉介、濑谷启才领着福荣真平、赤柴八重藏等几个骨干官佐和一群残兵败将,在40联队住枣庄、峄县部队接应下,逃进了峄县县城。
一进城门,矶谷廉介就命令残兵败将马上关闭城门,死守县城。
到了40联队住峄县县城部队指挥部,矶谷廉介看看狼狈不堪的濑谷启等人,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下好了,把部队丢光了的濑谷启等人更是悲哀,整个指挥部里全部是鬼子们的哀嚎声。
哭完了,矶谷廉介连忙与指挥39联队的第八旅团旅团长赖武平少将联系,得知第39联队已经赶到枣庄,矶谷廉介才算放下心来。
这个晚上,意气风发的李宗仁严令部队迅速肃清一切敢于抵抗的日军小部队,鬼子不投降,就坚决地干掉他!
到了天明,在开封望眼欲穿的委员长,接到了李宗仁拍发的电报,称全歼第十师团主力,击毙日军八千五百余人,缴获大量武器装备和辎重物资。
委员长激动之下,大笔一挥,直接将李宗仁上报的击毙日军八千五百余人改为击毙日军两万余人,命令中央社立即对外公布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并下令第五战区全线反击,扩大战果。
接到第十师团在台儿庄遭遇败绩、濑谷支队全军尽墨的报告,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又一次惊呆了。他想不通,精锐的第十师团怎么会在硬碰硬的攻防战中败北。
痛定思痛,寺内寿一大将命令方面军参谋长岗部直三郎中将,组建专门的参谋班子,赶往济南,检讨失败原因,制定切实方案,彻底消灭徐州一带的委员长政府军主力。
这个时候,寺内寿一接到了大本营关于利用徐州吸引华夏军队主力,围而歼之的命令。
韩勇知道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已经是8月2日的中午了。
李宗仁在通过六十七军总部转来的电报中说,此次台儿庄保卫战之所以能这么快取得完胜,还要多多感激六十七军、八路军的牵制作战,感激韩勇关键时候的援手。想不到六十七军名将有如此胸怀,这么看重乡土情意,不愧是我们广西的女婿。
李宗仁在电报中盛情邀请韩勇偕夫人到徐州做客,算是让夫人回次娘家。
看完电报,韩勇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感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第39联队惧怕遇伏,竟然没有赶往兰陵,而是中途转向了枣庄,暂时逃脱了灭亡命运。不过不要紧,这些家伙总是要死的,不是死在华夏人的枪下,就是死在美军的炮火下,反正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想来想去,韩勇心里就一阵得意,老子稍微玩玩心机,汤恩伯就不得不马上发起攻击,看来,必要时候还是得和这些国军大将玩玩心眼。
见韩勇面上一片得色,何虎就忍不住笑话他,说他这是抄袭古人,没什么了不起。诸葛亮说动周瑜联合抗曹,靠的就是用言语挤兑。不过,诸葛亮说曹操南下是为了抢夺大乔、小乔,韩勇逼迫汤恩伯出兵主要用的是逼迫,也不见得比古人高到哪里去。汤恩伯也有好几个姨太太,怎么不见韩勇说日军南下是为了抢他的姨太太啊?看来,军长的修炼功夫还不到家,无论如何是比不上智慧化身的诸葛亮的。
何虎的话引得藤井美惠子等人都是哈哈大笑。
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再一次轰动了全国。
国民政府驻跸的渝城和军事委员会所在的武汉,以及其它各大中城市,都掀起了支援抗战的高潮。各党派、各团体纷纷组织群众上街游行,捐款捐物,并组织各类慰问团到徐州慰问。
各大报纸、电台都派出记者,到战地进行采访,宣传英雄们的业绩。
相反,日本国内对第十师团在台儿庄的败绩,在宣传上保持了绝对的低调。日军华北方面军在给大本营和内阁的报告中倒也老实,称第十师团濑谷支队在台儿庄落入华夏第五战区30万精锐的陷阱,全支队只有少部分人员返回部队。包括界河、龙阳店、北沙河、滕县、临沂、台儿庄一系列战斗在内,第十师团共战死1600余人,受伤3700余人,失踪8300余人。全师团仅余第八旅团39联队和40联队,第三十三旅团和师团直属部队损耗殆尽。
接着,日本的《每日新闻》报纸撰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武士道精神与大和魂》,称日军将士都是有风度的武士,而卑鄙的支那军队缺乏的就是武士精神,不懂得一对一公平决斗,而是以30万之众对2万人的第十师团,采取的是群狼战术,在狼群的攻击下,老虎和狮子一样的第十师团终于被咬伤了。
在文章的最后,这篇文章的作者号召日本国民,积极捐款,努力生产,踊跃报名参军,重建英雄的第十师团,向卑鄙的支那军队讨回血债。
过了很多很多年,人类已经进入了后太空时代,一个学者通过时间复原历史真相时,才发现这篇文章竟然出于裕仁天皇的皇后良子之手,一时舆论哗然。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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