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鹿有些紧张,不敢抬眸看陈宁,低下头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杂乱的收拾着桌上的碎银。
陈宁微笑了一下,道:“红鹿姐,我想吃红烧鱼、蒸蛋、海带汤。”
陆红鹿:“啊?”
“哦哦。”
“那,那我现在回去做饭啦。”
陈宁嗯了一声,道:“我在这看店吧。”
“红鹿姐,打着雨伞啊,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就跑出去啦?”
陈宁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油纸伞递给陆红鹿,他的身材比红鹿高了小半个头,陆红鹿也不敢抬头看他,拿着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陈宁没有去逼问陆红鹿,他不愿意逼迫红鹿姐做不想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
但他知道,红鹿姐刚才的意思是打算搬出去了,不然不会替我安排这些家长里短的杂事。
一定遇到什么事了,让她不愿意和我说。
……
外面雨下的有些大,‘红颜’铺子现在比较清冷,也没有什么生意。
陈宁百无聊赖的拿着几文钱来到隔壁。
“陈大娘,弄几个果脯嚼两口。”
陈大娘:“哦,好嘞,诶诶,都是邻居,还给钱这么见外,真是的。”
陈大娘伸手准备去拿钱。
陈宁将钱揣到怀里,笑道:“大娘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陈大娘:“……”
陈宁一边嚼着果脯,一边和陈大娘聊着家常。
“小陈啊,你不是说嚼两口的吗?你这吃了快一斤了啊,可不兴这样啊!”
陈宁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将怀中的钱给陈大娘。
“大娘,最近有么有人来找红鹿姐说点啥?”
陈大娘白了陈宁一眼,道:“我当你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陈宁摇摇头。
陈大娘气咻咻的道:“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贱骨头女子,说是去你家买东西,实则进去就说一些难听的话。”
陈宁:“说啥啦?”
陈大娘道:“我都耻于开口啊!”
“说你家大姨子故意在你那里蹭吃蹭住,生意好了赚钱了也不知搬出去,图什么?有说她故意勾引你的,还有说你这个读书人将她当成女奴蹂躏发泄欲火,额,还有说你有不良嗜好……反正都是编排你人品的。”
“哝,你家这个大姨姐是真的好,别人对她说三道四的她是一点不在乎。”
“后面听到别人开始说你了,这两天就张罗着要从我这购置一套闲置的宅院搬出去,为什么啊?还不是不想让你这个读书人名声尽毁吗?”
“她说你将来是要做大官的,要考状元的,不能有污点。”
陈宁呆怔的听着,然后才深吸一口气,道:“知晓了,我回去了。”
陈大娘轻叹口气,也有些气恼那些碎嘴子,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商人,不想惹是生非……哎哟!我丢,你个臭小子!你走就走,怎么又拿那么多果脯!!
陈宁回到隔壁‘红颜’铺子,天色还早。
不过今日雨有些大,生意也不怎么好,陈宁拿着油纸伞,将铺子关了。
他穿着墨绿青衫,撑着油纸伞,踱步在汴京的青石板道路上。
一路偶能见几名俏娘子,她们总会不经意多欣赏的看陈宁几眼。
高挑的身材,读书人特有的典雅气质,唇红齿白的卖相,让陈宁走在街肆上,总会有几名娘子侧目。
如果他不开口就好了。
“妹纸,有空一起睡觉?”
几名女子登时做鸟兽散。
……
开封府的城市布局摈弃了隋唐时期网状城市空间格局。
唐朝里坊制在宋朝被厢坊制取代,宋都城的侵街事件屡见不鲜,在仁宗时期,甚至大内外的皇城门前千步廊,都有百姓过来摆摊。
开明的政策,宽厚的管理,让宋朝成为世界上城市最多也最大的帝国,汴京都城早在太宗时期人口就已经迈过一百万大关。
开封府治大门前,陈宁撑着雨伞在等候开封府小吏通禀。
少顷后,李纲便穿着官袍走了出来。
“陈兄,这么大雨,怎生有空来找我?”
李纲虽然升官了,但官职依旧不大,正八品的左军巡院推司推典。
陈宁问道:“李兄,方便说话么?”
李纲道:“进开封府说。”
“好!”
陈宁也不客套,随着李纲进入开封府衙署,来到李纲办公值庐后,李纲才问道:“可是有事?”
陈宁道:“有,帮我查点事。”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交给李纲,道:“劳烦。”
李纲愣了一下,但见书本上写着四个大字《练兵实纪》。
这是……兵书?
他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著作的,不过李纲还是推手道:“陈兄,来就来了,别整这些虚伪客套的礼仪,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不违法乱纪,我定帮你。”
李纲这人也可以处。
陈宁没有忸怩,道:“最近有群女子总喜欢在我铺子内嚼舌根。”
“总该有个牵头的人,我想李兄在开封府的关系比较广,帮我查查,找出来。”
李纲现在的职责就相当于后世的城管队长和片警队长,找几个地头蛇查点风言风语一点不在话下。
但这……其实有些违规。
但李纲不是迂腐的人,从他将来的成就上就能知道,未来的抗金名相不是说着玩的。
沉默片刻,李纲斩钉截铁的道:“一天,给我一天的时间,给你查清楚捋明白。”
“多谢!”
陈宁抱拳。
李纲摇摇头,将书本拿起来还给陈宁,道:“不要瞎客套,东西拿着,我不需要。”
陈宁道:“你或许是需要的。”
“不妨事,这不算贿赂,一本破书而已。”
嗯,中国十大兵书,戚继光一人独占两本,这就是其中一本。
这兵书当然不是陈宁写的,他从李大才女身上薅的。
李纲转念想了想,既然陈宁已经说了一本‘小破书’而已,他也就不在推辞。
“如此多谢陈兄了。”
陈宁道:“那我也不叨扰你了,先走了。”
陈宁做事就是如此干脆利索,他和李纲的交情暂时不算太深,所以在寻求帮助的时候需要付出同等的报酬。
他懂得分寸,知晓礼数,最起码在大是大非上,陈宁从来都是睿智精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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