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头回来了,是使头回来了。”
巡逻于集市与罗一宅邸间的一名战兵的惊呼,就好似一滴水珠落入了滚烫地油锅,瞬间沸腾了起来。
“真的是使头,这下太好了。”
“使头回来啦,不用怕起瘟啦!”
“使头回来,必定无忧,那些行商也有救了。”
………
随着军卒们起此彼伏的兴奋呼喊声,集市上的铺子纷纷打开了大门,露出一个个脑袋四处张望。
看见真的是罗一回来,无论是铺子的东家,还是做事的伙计,全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有些甚至激动的落泪,并且跪下来朝着罗一邦邦邦的磕起头来。
“罗将军回来啦,集市有救了!”
“老天总算睁眼,罗将军终于回来了。”
“只要罗将军在,再厉害的瘟也奈何不得东亭!”
“罗将军回来,悬着半个多月的心,总算能安稳些了。”
……
眼前的情景,罗一既有些小窃喜又十分的无奈,还有一抹担忧。
受人惦念与感激固然让他欣慰,但他可没当救世主的本事。
面对的是要人命的起瘟,一个疏忽应对不好,他同样得挂。
而且一大早刚跟李泌掰扯了一通,结果天还没黑就给上了眼药,弄得他跟个土皇帝一样。
另外从那些呼喊中,可以得知滞停于白崖城那边的行商状况并不是很好。
“劳烦诸位惦念,某感激不尽。”对着铺子门内欢呼雀跃的众人抱拳环礼一圈,罗一继续高声道:“事情急迫,某不便过多寒暄,诸位先回房内,待事了某定与诸位痛饮。”
将集市上的众人安抚回房,罗一挥手将巡逻的队头叫了过来,“懂武,你们怎么在这边巡街,可是有人趁机闹事。
还有白崖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与我说说。”
“回使头,咱们这边只是有些人心惶惶,倒也算安稳。
只是这几天夜里总有行商想从对岸想偷偷跑过来,李长史怕集市与南庄出事,便下令属下带人巡视,以防出了状况。”
望了望白崖城的方向,懂武咧咧嘴,“起瘟到现在,我与李胜那队一直没被调派去对岸。
白崖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属下知道的也不多,只能根据军令乱猜,属下不敢乱说。”彡彡訁凊
“这边万万不能乱起来,如果发现有人从对面偷跑过来,只管就地格杀。
记得尸首不能直接碰触,找棍棒架起来直接焚了便是。”
听了懂武的回话,罗一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按正常来讲,戍城与大营这边至少该有一团的人马。
现在只余下了两队,可见情况很不乐观,这比王玄志说得要严重的多。
下了一道狠厉地军令后,罗一对懂武挥了挥手,“再坚持半日,晚间我会派人接替你们,先去巡逻吧。”
懂武摇了摇头,“白日里能轮换歇着,只是落日后才需要仔细些。
大营和戍城现在是禁军的那些袍泽在守着,也不用担心,使头不必派人接替。”
“先巡逻吧,到时候听军令就好。”
罗一没敢把话说死,毕竟河对岸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
眼下只有葛续明带着的五百辽东城人马当做预备队,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人手并不充裕。
抬头看了看逐渐变暗的天色,又望了望自家宅院的方向,罗一对李泌道:“估摸情况不太妙,必须得按之前商议的来。
咱俩别一起忙,你先回家歇着,待会儿了解仔细了,我派人知会你,明日你来替换我。”
“不差这一会,到白崖城先看看,”说到一半见陈杉从大营跑了过来,李泌指了指罗一身后,“陈大郎过来了,先问问他再说。”
“真是你们两个回来了。”陈杉跑到近前,一脸喜色的大喊了一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与你客套了。”指了指白崖城的方向,罗一急迫道:“对岸的情况你知晓多少。”
“别太担忧,对岸应对的还算不错。”陈杉看了看葛续明一众辽东城的人马,对罗一继续道:“马匹都冒着热气,看样子跑得很急,先回大营吧。”
“老葛,你先领兵进营歇着,待会儿是忙是闲,我打问完了告诉你。”
战马毕竟不如野马皮实,罗一也怕把马冻出病来,嘱咐了一句葛续明,便对陈杉苦笑道:“你那两队袍泽都用来守营了,我能不担忧吗,还是先与我说说吧。”
陈杉见罗一不进营,知道是从自己这得不到消息,便打算要直接去对岸,摆手应道:“白崖城东路的官道都是些商队停滞,这些人生不出事端。”
看了看左右,陈杉压低声音道:“人手不够是因为北路上的玄菟城逃民越来越多。
昨日听李长史说,连城宰前日都跑过来了,现在聚集了不下千人。
嚷嚷他们一直都是大唐治下,起了瘟难,营州不能坐视不管他们,还说要跟白崖城一样,撤羁縻州而立县。
李长史愁的现在都不敢露面了,你若是能定下个章程,倒是可以去看看。
一时想不出的话,不如让马玉这个硬头货与他们对付着。”
“昨日听王军使说玄菟城不是早就逃走了半数之人,怎么还能有千人之多。”
罗一惊愕地问了一句,马上想起了白崖城城外的那些村子,“人手都集中到了北路,外边的那些村子怎么样了。”
“村子已经没事了,被染上的皆是家中有从玄菟投奔过来的。
没与外人接触过得,都没什么事,已经下令各户不得从各自家中出来了。
之前折损的人手都是抬了尸首染上的,好在先前就分了两伍为一队,没有在军中蔓延。”
顿了顿,陈杉叹了口气,继续道:“就是尸首现在已经没人敢动。
这会儿天寒还没什么,若是一直不管,到了开春怕是要起尸瘟。”
听说村子没事了,罗一松了一口气,只要村子不继续死人,估计再过个几天这场瘟难就算过去了。
琢磨了一会,罗一看了看四周,“这边是不是可以肯定一点事都没有。”
陈杉用力点头,“多亏你家二郎发现的早,都给堵在对岸了。”
罗一有些吃惊,“不是说他按照我平日里唠叨的,提了些应对的法子吗。怎么成了他提前发现的了。”
陈杉笑道:“他现在可是方圆百里的孩儿王,能给家里补贴家中的都听他的。
你以前不是告诉他,让那些玩伴到山上打些猎物,并叮嘱什么能打什么不能打。
尤其是叮嘱不能碰哈喇,这些二郎可是都记下来了,并且转告了那些玩伴。
有离着玄菟城近些的小子,看到他们在挖哈喇窝,将哈喇抓出来扒皮吃肉,就告诉了二郎,而二郎又转告了杨司马。
查看截住的商队与过来卖皮子的高句丽人,果然发现有起瘟的。
这对儿师徒二人算是立了大功。”
朝着铺子努努嘴,陈杉笑眯眯道:“二郎能知道这些,皆你听你所言。
集市里的人都说你能克瘟,方才的欢呼雀跃不算什么。各家都商量好了,都要给你供个长生牌位。”
罗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放手让二郎混集市,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收获。
另外,旱獭这玩意儿是真不能碰,太容易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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