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坊门前贴了一张药水是一个普通人家鼓捣出来,并且告知今后如何售卖的鬼都不信的布告。
外加一脸凶相的金吾卫震慑下,崇仁坊第二天便恢复了正常。
不过与宁静的坊街相比,罗一府里却比昨日还要热闹。
因为罗一低估了长安勋贵的数量,也低估了他此时的影响力。
昨日听了洪秀传话的那些勋贵,哪家还没几个关系要好的。
东走西窜的联系之下,今日整整来了不下四百家的勋贵。
就算一家只来一人那都是四百号人,更何况哪家还不带个随从。
罗一这是住人的宅院,厅堂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只能临时找些长木料充当长椅,将这些人安排在院子里坐下。
而且来的人过多,不但茶汤小食什么的供不上,罗一一家齐上阵也都寒暄不过来。
不过这些勋贵并没有任何不满。
之前听闻罗一不但打仗厉害,是个谋略出众,就连捉钱儿也是个好手。
私下闲聊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夸大其词,毕竟年岁这么轻,哪能样样都这么厉害。
无非是受圣人赏识,有人在捧着说罢了。
尤其是得知罗一将西市的葫蒜全都买下的时候,这些勋贵更是觉得先前想得没错。
一个还没及冠的少郎君,能厉害到哪去,估摸着是跟安禄山玩的一样路数。
不过却比安禄山差得远,到了长安没几天,就露出了马脚。
但是悲田坊传出来的消息,却让这帮勋贵惊愕之余,发现不是人家露了马脚,而是他们将人想得扁了。
尤其是想要插上一脚时,却发现人家老早就拉上了他们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物。
有关这个从辽东来的年轻使君的传闻,根本就没有任何夸大。
谋划的滴水不漏不说,仁义这方面更是夸得轻了。
人家不但没责怪前来插上一脚,也没仗着受宠而拒人千里之外,更是要给大伙琢磨个都能获利之事。
除非是傻子才计较这个,何况大多还是不请自来,受了怠慢也怪不得人家。
没被罗一顾得上寒暄的这些勋贵,都个普通百姓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木料上。
脸上都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相互间猜测罗一到底有什么法子。
而罗一寒暄了半晌,发现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太耽误时间不说,打招呼的也没记住谁是谁。
反正都是为求财来的,客套不客套的,并不重要。
索性不再客套,走到一众跟排排坐的小朋友一样的勋贵们的正前方,准备直接开始忽悠。
当看到宽敞地院落居然已经全都坐满,并且最后边的甚至还有站着的。
罗一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难怪关中的百姓日子过得苦。
这些还只是些没实职的,而且这样的勋贵也未必全都来了。
百姓再怎么拼命干,也架不住给这么多人输血。
目光扫了一眼请来充当见证人的高力士所处的偏堂,罗一心中再次叹息一声。
既要火力全开的忽悠,又不能说得太深太过,真是让人拧巴的难受。
“照顾不周,还请诸位海涵。”
感觉出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并且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到了自己的身上,罗一赶忙收了心思,并且环施了一礼。
不想没完没了的打招呼,没等这些勋贵开口,罗一挥手让人把木板再次端了过来。
“因身处边地的缘故,少不得与各国行商蕃客打交道。
久而久之,知道了些秘闻,更知道了这些行商蕃客是如何看待我大唐的。
今日与诸位相聚,左右都是闲谈,我便与诸位讲一讲,权当是个故事来听。”
这些勋贵可不傻,没一个真当罗一是要讲故事的,肯定是与赚钱的法子有关。
按耐住激动,全都坐直了身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罗一。
见底下的勋贵没了开口的意思,并且好奇心全都勾了上来,罗一微微颔首。
“先说说那些行商蕃客是怎么看咱们大唐的。
按他们的表现来看,诸位一定觉得他们对我巨唐是既叹服又敬畏又向往。
但实际上,或许要让诸位有一些失望,这些并不全是他们的想法。
隐藏起来的想法,就是认为我们大唐人傻钱多。”
罗一话音刚落,整个院子里的勋贵就沸腾了起来。
一是原来罗一真在讲行商蕃客是如何看待大唐的,二来是这帮蕃客居然敢如此羞辱大唐。
恼怒之下,这些勋贵全都开口大骂行商蕃客的无耻。
罗一对这些勋贵的反应很满意,若是没个睥睨外邦以及好胜之心,待会儿可不好忽悠。
等这帮勋贵逐渐平息下来,罗一嘴角勾了勾,轻笑道:“我最初也是这样气愤,一众番邦贱户胆敢如此看我大唐,简直就是在找死。
但听过他们仔细解释之后,我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给人家定罪。
那些蕃客说我大唐有世上最英明的君主,有一众才华出众的贵族。
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土地上寻找财富,田里的产出就那么多,再怎么想办法也变不出金山银山来。
我说你们撮尔小国,哪里知道以农立国以农为本的重要,妄谈此事简直可笑至极。
那些行商蕃客则问我,大唐有世上最多的口众。
并且以后只会更多,根本不缺耕种土地的人。
如此之下,不明白大唐的贵族为何还这么执着盯着土地上的那些产出。
这样只会让普通的唐人百姓难以为继,因产生更多的穷人而焦头烂额。
想要轻松地得到财富,不该将各国趋之若鹜甚至是梦寐以求的物件,相当于是白送一样卖给他们。
听了这个说辞,我嗤之以鼻,对他们说,你们之所以无法强大,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彡彡訁凊
我大唐的皇帝与勋贵怎么会不知晓经商赚钱容易。
可一到这样,必然上行下效,到时候天下所有人都去经商,地由谁耕,粮从哪出。
可这些行商蕃客依旧不解,说大唐有世上最强大的军队,又有最完善地律例。
再者并不是每个人都善于经商,怎么可能会没人去耕田。
而且贵族之所以是贵族,不是正应该赚取财帛更轻松些吗。
贵族们的钱多了,就不用非盯着土地,那些种田的百姓也能活的轻松些。
这样一来,国家不是会更安稳吗?”
目光扫视一圈勋贵,罗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说,你这们些都是谬论。
与你们讲大道之理就是对牛弹琴,不论此事也罢。
但是这些行商蕃客却执拗地很,还要与我辩论。
说大唐的瓷器最精美的也不过十几二十文,他们运回故国,一个盘子能卖到堪比银价。
而那些绸缎,运回故国更是等同于金。能够用一两绸缎换取一两黄金。
大唐一匹绸缎连千钱不到就卖给了他们,这与白送有何区别?
若是唐人亲自将这些售卖到他们的故国,只几匹的绸缎,就够万亩田地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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