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安新城召见过马仙童后,即便是在剑南的布局以及许多事情还没安排妥当。
罗一也没有再次回到越嶲城,而是真奔台登与大门灵和崔圆等一众人汇合后,立刻启程赶回长安。
安禄山与高尚都送来了信件,信里虽然没说什么正事,都是些嘘寒问暖。
但传递的信号再明显不过,杨国忠的报复已经让河北有些不耐烦,开始试探他的态度。
在嶲州滞留地时间已经超出了预估地一月之期,再这么拖下去,罗一估计明年春季都未必能见到大钦茂。
另外有些事情也不能总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不放手下去只会跟诸葛亮一样累死。
大致的方向已经划下,细节交给下边人去填充。
布局能起到作用算是没白忙一场,起不到作用也只能当做是天意。
不过当安禄山真露出反叛的苗头,再怎么做自我心理建设,罗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与焦急。
随着安禄山这个苗头的露出,需要做出改变的地方实在太多。彡彡訁凊
回到长安以后首先就是要想一个办法对河北进行遏制,尽量延缓安禄山反叛的时间。
而如何遏制,这是一个难题。
罗一暂时只想到要利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来做些文章。
毕竟对河北进行卡脖子这样的手段太粗糙,也没什么用。
以河北的体量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会直接转嫁到底层百姓的头上。
这样做不但没有半点用处,只会引发底层更大的不满。
只能是想一个润物细无声的办法,而这样的办法又只能回到长安以后慢慢琢磨。
其次就是在对待杨国忠的态度上,之前打算维持明面上的和气,恐怕都做不到了。
河北叛军打出的反叛旗号就是清君侧,而要清的就是杨国忠。
不给叛军这个理由,那就需要有足够分量的人站出来与杨国忠硬刚。
太子已经被李隆基折磨的要崩溃掉,这个时候根本指望不上。
左相陈希烈只要能保住相位,换了谁做搭档都行,只会当个应头虫。
指望他能站出来,恐怕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那么这个时候唯一能与杨国忠掰掰手腕的,就只有罗一他自己。
而一旦选择正面扛旗,不光是风险性过高的问题,还会非常非常累。
杨国忠有杨玉环的加持实在太要命。
杨玉环看在自家亲三姐的面子上,绝对会选择帮助杨国忠。
想要不被枕边风给吹倒,就只能拼命的给李隆基赚钱,凸显出他的重要性。
可如果真这样做,罗一又十分不甘心。
整个一圈看下来,就特么累他一个傻小子。
相当于在救这帮家伙的命,却还得跟个孙子一样求着他们。
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可不这样做,暂时又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除非是真的彻底不管,找个理由再回剑南眯着,或是猫在东亭只顾着那一亩三分地。
可随着官越当越大,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真正见识到大唐各处底层百姓生存的艰难,以及见识到嶲州被战争涂炭后的样子。
罗一又同样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如果他放弃,再没有谁能阻止大唐半数之地重演嶲州的惨剧。
至少千万人将死于这场只为满足野心与争夺权利而发动的这场内战中。
而外部,吐蕃会趁机夺走河西,南诏会再次觊觎剑南之地。
间接受到影响的这两地,百姓同样会遭到悲惨屠戮。
本就焦急忐忑,越想越是让罗一感到愤怒与气闷。
使得从台登到罗山城这一路几十里,罗一罕见地全程阴沉着脸,没与任何人说一句话。
从未见过罗一这副样子的大门灵,多少次想要开口询问却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能感受到罗一心中的那股愤怒,但这股愤怒从何而来她猜不到。
只知道在契丹人打仗的时候,罗一都从未这样过。
能让罗一生出这样的愤怒,一定是天大的事。
她怕询问过后,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会让罗一更加心烦意乱。
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在一旁不去打扰。
苴吉仁虽然憨,但眉眼高低能看得出来。
而且见识过罗一种种行事手段,是打心底对罗一又敬又怕,自然是同样不敢吭声。
唯一能说话也敢说话的只有崔圆。
但是两人明面上已经演了开撕的戏码,在路上根本没法问。
直到入了罗山城,待到天黑以后,崔圆才急匆匆地过来找罗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
见罗一依旧冷着脸不吭声,只顾着一下一下地拿着砺石磨着手里的横刀,崔圆一把握住刀柄抢了下来,“陪着你回来的,都是亲近之人。
谁哪里做得错了,或是不对你心思,你直接说出来便好,这副样子只会让所有人都跟着忐忑不安。”
“我有这样重要?”罗一抬头看了看崔圆,声音冰冷道:“可我怎么看到的都是在别人眼里无足轻重。”
见罗一终于开口,崔圆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就将眉头皱成了一团,“你这话说得蹊跷。
身旁人都要打板将你供起来了,圣人更是对你器重无比。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罗一呵呵冷笑啊两声,低垂眼眸沉默了一阵,挥手让大门灵先回寝屋。
随后盯着崔圆看了一阵,从佩囊里掏出书信递了过去。
崔圆接过信飞速打开看了一遍,十分疑惑道:“安使君与高尚这信里所写都是对你的关切,难道这样也错了?”
罗一摇摇头,“如果看不出来,那就当做没错吧。”
崔圆疑惑地再次看了一遍信件,依旧觉得信的内容没什么问题。
但罗一能这样说,问题还是出在信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直到发现信的落款是同一天,崔圆的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这个暗示太明显了,难道杨国忠的猜测都是真的?”
罗一满是嘲讽地笑了笑,“你是河北人,又出自于崔家,你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崔圆将信放下,沉思了一阵道:“与你说过,我与崔乾佑之流不同。
不过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罗一揉了揉眉心,烦闷道:“你最该问的是杨国忠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说这些负气的话没半点用处。”再次将信拿起看了看,崔圆叹息道:“大把的人能看出安禄山的反意,只有圣人看不到,当做不知道吧。”
“你觉得我愁的是这个?”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罗一看向崔圆道:“光给杨国忠送去财帛还不够,你得多写些信过去,最好再写一封对我不满的疏奏。”
有些话罗一实在是没法与崔圆说得太清楚,后边该如何应对一时又想不通透。
不如将剑南这个盘给弄得更稳固一些,崔圆得到杨国忠的信任越多,到时候也能越放心对剑南放手。
崔圆对罗一的这个安排有些不解,“这会不会过犹不及。万一杨国忠真顺着这个找你麻烦怎么办。”
罗一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办,直接硬刚呗,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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