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头,快上城墙去看看,外面来了,来了无边无际的人马!”
刚刚穿好甲胄的北口守捉守捉使苏坚瞪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值夜旅帅,“夜里被冷风吹得昏了头?
早就叮嘱过你们史将军给奚人下了调令,来了人马后只管将人放过去。
如此慌慌张张,旅帅都给你当的大了,就该让你做个伙夫。”
报信的旅帅连连摆手,“不是奚人,是辽东的人马!”
苏坚抬手做势要打,“越说越起劲是吧,东南西北你分不清?
辽东那边就算打过来也不会走这边。
更何况罗郡王正领兵准备对付室韦人,到我们这边过来做什么。
别仗着我好说话,你就敢一大早跑过来胡言乱语。
赶紧滚下去歇息,不然让你吃军棍!”
苏坚的话音刚落,猛得从北侧城关传来一声声整齐的万胜呼喝声。
这么大的呼喝声,苏坚判断至少有几万人才能喊出来。
脸色猛的一变后,没有再仔细询问传信的旅帅,而是拔腿跑向北边的城关。
登上城墙看到从西侧的鲍丘水水岸,一直到东侧的大山之间站满了大军。
尤其是看到随风列列飘动的漫天旌旗中,有绣着黑色虎头罗字的大旗后,苏坚腿都吓得有些发软。
扶着城墙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见辽东大军人人头上缠着三尺白布,更是让苏坚惊骇的惊慌失措。
“你们谁招惹辽东军了?”扭头看向城墙上的军卒,苏坚惶恐万分的大喊道:“是谁?是谁动的手,赶紧站出来!别让大家一起跟着死!”
“休要聒噪!”能听到城上将领歇斯底里的叫喊,罗一磕马缓缓走向城关,“你是此处的守捉使?”
“小人苏坚,正为北口守捉使!”
看到问话之人年轻且面庞俊朗,即便是苏坚从未见过罗一,也知道发问之人是谁。
躬身行了一礼后,苏坚语带哭腔道:“请郡王息怒,定是下边人有眼无珠与辽东军生了误会。
再给小人片刻功夫,一定给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望了望罗一身后带着肃杀,甚至是带有一股子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大军,苏坚扭头再次看向麾下的军卒,咬牙切齿的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干的,别让大伙一起都跟着吃瓜落。
不必担心家小,有我在一天就饿不到他们,赶紧自个过去给个交代。”33�0�5qxs�0�2.�0�4�0�2m
“让你少要聒噪,你是当耳旁风了?
此次率军过来,是送我辽东靖东军军使最后一程!”
罗一对苏姓守捉使暴喝一声后,从马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陈杉的棺材左前的抬杠,将肩头扛上去大喝一声道:“起!”
随着棺材应声被抬起,军阵中同时响起了缓慢而巨大的鼓声。
随着鼓点一步一步向城关走去的同时,趁着鼓点的间歇,罗一竭尽全力大吼:“关中陈家有郎名陈杉!”
“免哉!免哉!”
待全军将士大吼应声后,罗一继续大声道:“三岁持书学诗文,七岁握刀习武义!”
“免哉!免哉!”
“半男之龄入军中,冠名之时夺功勋!”
“万胜!万胜!万胜!”
“天宝十载踏辽东,东境五年有平安!”
“万胜!万胜!万胜!”
“奈何天嫉将军百战无一败绩,百万贼军溃败之际马革裹尸于战阵!”
“哀哉!悲哉!”
“哀哉!悲哉!”
“哀哉!悲哉!”
“自此东境虽再无见将军英武之躯,但其秣马辽东勇武之名将永传于世!”
“自此东境虽再无听将军赫赫之音,但其护国佑民之善言将永响于天地!”
“自此东境虽少一百姓爱戴忠武之将,但其满腔赤血将永暖人心,英魂将永佑此方天地靖平!”
“喏喏喏!将军之名永传于世!”
“喏喏喏!将军之音永响天地!”
“喏喏喏!将军之魂永佑吾族!”
与全军将士一应一和后,罗一与几位抬棺将领走到了距离城门三十步的距离。
“落!”
大喝一声将棺椁轻轻放下,罗一转身面向将士,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斜指天空。
而随着罗一抽刀,五万将士齐齐单膝跪地。
“一叩,愿将军归家一路安顺!”
“愿将军回家安顺!”
“二叩,愿将军如离恨春草,更行更远之下早日还生!”
“愿将军如离恨春草,更行更远早还生!
“三叩,吾辈必当自强,必将接力将军遗志。
无愧于边军之责,无愧于护国之任,更无愧于百姓血肉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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