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刚回到都察院,顾晨就被韩宜可叫走了。
“光曦,你想干什么?”
都说知子莫如父,可作为老师,他带了顾晨十一年。
他太了解顾晨,知道他从来不会说没用的话。
“老师,学生不想干什么。”顾晨并不想和韩宜可说太多,只是问道:“郭桓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如今老师都快退休了,何苦要让他跟着烦恼呢?
“快收尾了。”
说起这件事,老韩就头疼得更厉害,他把自己的官帽摘下,露出去年更加花白的头发。
“官吏抓了一万多,为了追赃,地主乡绅也抓了两万多,此案死了三万多人,吴庸日子不好过啊。”
其实,吴庸只是想上进,想当官,算不得什么大过错,也算是有能力的,死了确实可惜。
他看向顾晨:“你有事,要同我说,虽说我身子不如以前了,但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
“懂得、经历得比你多些,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参详参详,我是得意你的,你可别走吴庸的路。”
不值得,没用的!
“老师,学生明白。”
从韩宜可那儿出来,才拐了个弯儿,顾晨就遇到了詹徽,和已经垂暮之年的韩宜可不同。
他此时正朝气蓬勃,还有一身的干劲和野心。
顾晨弯腰行礼,詹徽客气回礼,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心思各异,各有所想、所图。
一个想利用对方,一个因为对方升官而感到浓浓的危机感,生怕对方会越过自己了去。
很快,范从文他们在溧阳县就碰了一个大壁。
不但各地官吏阳奉阴违,让他们常常跑空不说。
当地富商还公然威胁,并且时不时对他们下黑手。
追捕逃犯的过程中,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一顿更是常事。
就这,人都还没有抓到。
老朱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最后直接派了北镇抚司的前去相助,并对这些地主富商起了杀心。
顾晨抓住机会,立刻找到标儿,把自己写了几个晚上。
关于摊丁入亩、改胥吏录取的奏疏给递了上去。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朱标拿着顾晨的奏疏,脸上没有惊喜反而是一派严肃。
“让各地知府,以考试交换胥吏的法子倒是挺好。”
举个例子,你是张三府的人,我是李四府的人。
因为我想当衙役胥吏,所以我必须得参加考试。
考试合格后却不能在李四府当差,我只能听从安排去别府当差,而且需要举家迁徙。
但是你的儿子长大了,如果还想当衙役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就得去别的地方另外考试。
这样就杜绝满县的衙役都是自己人,从而一同架空知县,或者逼着知县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情况。
当然,胥吏考试很简单,家世清白而且不能是富人家的人,贫苦人家的孩子优先录取。
然后能够外加认识几个字,思想品德课能过关,这也就可以了。
不然要求太高,工程太大,太过于麻烦。
如此一来,就可以规避,地方乡绅成为衙役架空知县的情况。
只不过,这土地嘛……
朱标沉声道:“我朝如今已有黄册,有里长、还有甲长,各地的土地也在丈量,编纂鱼鳞册,官府按册收赋税。”
“且每十年更新一回,孤以为,应当没什么问题。”
当然,顾晨的这个法子,自然是要更好一些、长久一些,也能让百姓少交不必要的税。
可他光是看着,就知道地主乡绅会如何跳脚。
而且,现在政治平稳,折腾起来可能起反作用。
他是觉得,这样做,会不会激进,而且对顾晨、对父皇的名声、对政权的统治都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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