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腾不得不考虑后撤的打算。
毕竟眼下这个战况,敌军一蜂窝的从城门中涌入,而在那羊马墙上的敌兵甚至更多,现在的他们正将那一架架木幔作为依仗,端着火枪射来,虽然已经在奋力还击,但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外瓮城楼上却已经开始陆续折损兵力了。
更不用提那更让人担忧的城下,随着轒轀车的进入,敌军已经将装载在轒轀车内的火炮也跟着带了进来,虽然已下令让一半以上的兵力全力对城内的敌军进行攻击,以制止他们架起炮台,但显而易见,收到的成效并不是太大。
若是再退一步,便是放弃正面的外翁城楼,而敌兵势必会选择破开外翁城门,而后杀外翁城中,而到了那时,身处于外瓮城的敌军经受的可就不是来自一面的攻击了。
但这也同样是一步险棋,毕竟在整个御敌计划中,围绕南泽城的每一道城防,都是建立在击杀大量敌兵的情况下才能够施行的。
羊马墙已经因为敌军凶猛的火炮攻势而提前丢掉,再放任敌军轻易的杀进瓮城,那就彻底背离了计划。
略一深思,金腾还是觉得太过于冒险,而就在此时,身后跑来的副将却带来了好消息。
“将军!末将带来了十五门火炮!”
话音一落,金腾灰败的脸色得到了些许缓和,待扭过头看去时,果见一群士兵满头大汗的抬着火炮,正将其架设在炮台上。
但这也并未让金腾达到“精神一振”的地步,毕竟相较于不断冲进羊马城内的敌军来说,城楼上多了十五门火炮,还达不到雪中送炭的效果,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杯水车薪罢了。
“十五门?后方怎会就十五门火炮?!”金腾沉声问道。
“这还是主城楼借来的火炮,内瓮城已经是处于城池之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将已经备好的火炮调来,毕竟.....那是最后一道防线....”副将连汗水也顾不上擦,低着头说道。
金腾掐了掐眉心,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每一道防线都有着相应的御敌工事,若是因为前线的溃败,就将后面的布置全部打乱,其实并不算好事。
而副将这时却再度开口,他看着金腾凝重的脸色,沉声道:
“将军,上峰说了,要我们在这里尽可能的杀伤敌兵,要弥补羊马墙丢失带来的损失。”
此话一出,金腾眉头一挑,旋即就涨红了脸,他大喝一声:
“什么?再说一遍,声音给老子响亮点!”
副将脸色一紧,但跟着便是大声重复了一遍。
金腾点点头,转首朝着不远处的一名将领大喊道:
“王冲,可听到了!”
“羊马墙是你下令弃守撤回来的,现在上头要咱们尽可能的击杀敌军呢!”
被喊话的王冲脸色难看,此刻正指挥着士兵们进行射击,闻听此言闷闷的说道:“知道了,金将军!”
“还是先全身心的投入到眼下来再说吧!”
金腾冷哼一声,对着副将道:“知道了!继续打吧,妈的!”
正此时。
“嘭”的一声巨响自头顶传来。
金腾来不及抬头,便迅速已经朝着左边一跃,甚至将副将都给撞倒在了地上。
“哐当”几声,几块碎瓦从飞檐下掉落。
看着那被炮弹射中的飞檐,金腾面色大变,又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抵到墙上他这才慢慢站起。
怒气逐渐滋生,金腾手指着前方怒吼道:
“杀!狠狠的给老子杀!”
“把那些个乌龟壳子都给老子轰烂轰碎!”
城下,轒轀车已经进来了几十辆,焱兵们已经能够阻止起针对城楼的反攻,但不得不说敌军占据了地利之势,他们居高临下的攻击还是让焱兵们有些束手束脚。
只有更为辽阔的地带,才能让焱兵们部署更多的兵力,而如今所在的羊马城,就显得太小了,因此于此刻,焱兵们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在炮弹与弓箭激射的战场之中,十来辆轒轀车顶住来自上方的攻击,艰难却又无比坚定的朝着外瓮城的那道大门进发。
破开了那道门,就可以进入外瓮城,尽管他们也知道进去之后必将面临更为凶悍的攻势,但必须要这样做!要想让后面的兵马更多的参与这场战斗,必须要为他们创造出更多的空间。
于此刻,这些轒轀车以三角形的前进方向,分成数个队列朝着外瓮城门而进,城楼上的乾兵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于是他们开始倾注更为密集的攻势。
“轰轰轰!”
沿路炮弹不停落下,床弩射出的巨大弩箭密集得像是暴风骤雨,轒轀车外的铁皮被轰击得砰砰直响!
几辆轒轀车被多颗炮弹击中车轮,已经无力再前进,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利器收割性命。
但后方这时却也在尽可能给予援助,焱军炮台前,炮手们面色狰狞,怒喝着朝城楼的乾军炮台射出一枚枚炮弹!
既然你们想阻拦我们攻城,那就直接摧毁你们的武器,你们在上我们在下,你们占优?那我们就以更多的火炮和你们换!
焱军,从不缺兵力与战具!因为后方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内输送!
“轰”的一声,一架焱军炮台被射中。
震天巨响中,虎蹲炮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但紧跟着,却又有火炮从赶来的轒轀车中被取出,而新加入战斗的焱兵们立刻架起木幔,尽可能的让火炮与炮手们就位。
而外翁城楼上,尽管他们的火炮都是安置在牢固的城墙后面,这固然要比木幔要坚固许多,却还是让些许流弹射进窗口。
同样的爆鸣声也响彻在城楼之上,“轰”!巨响声中,神机营的火炮轰然坠地,火炮前的炮兵也受到了波及。
那沉重的火炮压住身躯,已经射得发烫的镗管就这么贴在身上,炮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啊啊啊!”
尽管身着甲胄,但这滚烫的温度还是将他烫得皮开肉绽,滋滋作响中,一股焦臭味油然而生,那被压断的腿以可怖的姿态贴在地上,周围的乾兵甚至没办法上前进行搭救。
毕竟这个时候人人都在忙碌的战斗着,如今的这场战斗,伤员便是死人,这毋庸置疑。
突然,“轰!”
还依靠在箭窗前进行射击的小胡浑身一震,于此刻,他感受到了城墙在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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