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涛的突然死亡在吴中县掀起了轩然打波,宋家原本在当地就比较有影响力,几乎跟所有村民都能攀上亲戚。
先前宋永军撞头住院就让宋家的一些亲属极为不满,跑去公安局闹事,后来被劝回去了,可没想到宋涛被抓之后居然死在了看守所。
这下再也控制不住宋家亲属的情绪了,他们联络了二百人左右前去讨说法,不过这一次去的不是公安局,而是市委市政府。
县委书记余光很生气,一边安排人去给送家人做思想工作,平息他们的怒火,一边把范先河叫到了办公室。
“老范,这是怎么搞的?你不是说只是个小案子吗?怎么搞的现在出了人命?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宋涛是怎么死的?”范先河还没有坐稳,余光就劈头盖脸训斥道。
范先河急忙说道:“余书记,你先别生气,我就是专门赶来向你汇报这件事的,我首先要检讨,由于我的判断失误,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余光瞪着范先河说道:“判断失误?难道你抓错了人?”
范先河摇摇头说道:“我原本以为穆澄园发现的尸骨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可几个小时之前市局传来了那具尸骨的法医检验报告,现在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什么情况?那具尸骨确实是被宋家叔侄谋杀的吗?”余光问道。
范先河没有回答余光的问题,迟疑了一下说道:“法医把尸骨的DNA信息和基因库进行了比对,结果发现这具尸骨和万家村的万山和万本田存在明显的遗传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这具尸骨不是万家其他直系亲属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万振良。
实际上万家的祖坟在富林镇万家村,穆澄园不可能有他们直系亲属的遗骨,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具尸骨就是万振良。”
余光正准备点烟,听到万振良的名字忽然就停下了,呆呆楞了一会儿,一脸吃惊道:“万振良?他怎么会死在穆澄园?有没有搞错?”
范先河说道:“基本上不会错,据当年在穆澄园收购站工作的两个老人交代,宋永军十几年前曾经从普源寺带回来一个聋哑乞丐,不过没多久这个乞丐就不见了。
宋永军叔侄说乞丐是自己走掉的,这显然是在撒谎,实际上这个乞丐吃了种植园的有毒物质死在了穆澄园,而宋永根叔侄没有报告乞丐死亡的消息,而是偷偷掩埋了。
如果我们搞不清楚这具尸骨的身份,基本上会相信宋永军叔侄的说法,因为他们没有杀死那个乞丐的动机,可没想到尸骨的身份竟然是万振良,这下宋永军叔侄谋杀的嫌疑就大了。”
余光还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疑惑道:“宋永军叔侄为什么要杀万振良?”
范先河说道:“很显然,应该是受人指使。”
余光点上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穆澄园是宁安市毛竹园的财产,宋家叔侄也是为毛竹园工作,你的意思是毛竹园的人指使宋永军杀了万振良?”
范先河迟疑道:“目前宋永军还没有交代,所以我没有证据指控毛竹园唆使宋永军杀了万振良,但万振良死亡的背后原因非常复杂。”
余光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说那个乞丐是宋永军从普源寺带回来的?那普源寺应该也跟万振良的案子有牵扯了?”
范先河犹豫道:“普源寺的圆通和尚肯定跟万振良的案子有瓜葛,遗憾的是他已经死了。
不过,我审讯了他的两个徒弟,他们说这个乞丐是圆通带回来的,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乞丐的身份。”
“你那宋涛是怎么死的?难道有人杀人灭口?”余光问道。
范先河好一阵没出声,最后犹豫道:“宋涛是今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因为一块臭豆腐跟号子的一名嫌疑人起了冲突。
结果他遭到了号子十几个人的群殴,其中一个嫌疑人用磨尖的牙刷在宋涛的腹股勾扎了几下,扎破了主动脉,结果没有来得及抢救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余光迟疑道:“这么说宋涛的死只是一次意外?”
范先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目前没法做出判断,因为当时群殴的场面非常混乱,看守所没法通过监控确定是谁用牙刷扎了宋涛,不过,他们正在审讯所有嫌疑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个人。”
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倾向于这是一次意外事故,如果什么人想杀人灭口的话,你那也应该冲着宋永军来,杀了宋涛也没用啊。”
余光好一阵没出声,最后说道:“你可不能再大意了,既然那具尸骨是万振良,难说宋涛是不是被人灭口,你敢保证没人想杀宋永军吗?”
范先河点点头,说道:“我也有这个担心,说实话,宋永军因为年纪太大,我们没有把他送到看守所,否则难说会不会出意外。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对宋永军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措施,我想宋涛的死对宋永军应该是很大的刺激,也许他会吐露真情。”
余光迟疑道:“你们应该暂时不会公开那具尸骨的身份吧?”
范先河点点头,说道:“市局把尸骨的身份暂时列为高度机密,不允许任何人对外泄露。”
余光怔怔楞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摆摆手说道:“老范,案子上的具体细节我也不多问,不过,我必须知道案情的最新进展,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向什么人泄露机密?”
范先河急忙站起身来说道:“怎么会呢?实际上我也是刚刚知道那具尸骨的鉴定结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敢瞒着你呢?”
余光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忙吧,我这里还要替你擦屁股呢,既然你认为宋涛的死是一次意外事故,那我们就暂时这么统一口径吧。”
范先河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光瞥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吗?”
范先河犹豫道:“余书记,有件事我想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什么事?”余光抬头盯着范先河问道。
范先河朝余光走进几步,小声道:“从乞丐被圆通和尚带回普源寺的时间来推算,万振良应该是去宁安市没多久就成了聋哑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后来开公司骗贷款的万振良又是什么人呢?
实际上谭冰夫妇直到万振良骗贷案案发之前跟他一直有接触,尤其是顾百里跟万振良关系密切。
所以顾百里已经成了重大嫌疑人,据说目前谭冰夫妇正在国外,如果回国的话,顾百里肯定会马上被拘留。”
余光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嘴里哼了一声道:“老范,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向谭冰通风报信,所以提前给我上点眼药了,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还不至于堕落到这个地步。”
范先河急忙摆摆手,笑道:“余书记,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哪有胆子给你上眼药,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事很有可能牵扯到你亲家家里的人而已。”
余光好一阵没出声,最后盯着范先河说道:“你也不用提醒我,难道我还想不到这一层?”
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谭冰不大可能参与谋杀案,至于顾百里就难说了。”
范先河点点头,说道:“余书记,那我先去忙了。”
余光摆摆手,说道:“去吧,如果万振良的案子能在我们吴中县侦破,那也是我们的光荣嘛,到时候你这个公安局长可就露脸了。”
范先河笑道:“我可不敢抢功劳,没有你余书记运筹帷幄,案子也破不了。”
余光没好气地说道:“行啦,你也不是善于拍马屁的人,听着都让人肉麻,去吧去吧,最好从后门走,不然让宋家的人看见说不定咬你几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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