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符来(1 / 1)

且不说此番吕布“大闹”西凉军营,西凉诸将幕僚是如何想法,入夜后的并州军驻地却是一片鬼魅,仿佛风雨欲来。

“文远,我知你心中疑惑,无非就是丁建阳之死一事,是也不是?”一年多前,吕布与张辽二人同在并州担职,每逢战事将临,二人通常携手出征,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然而当时的大将军何进一纸召令,使得二人天南海北。

一年前正值宦乱严重,宦官与世家、外戚之间的争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何进作为外戚与武将之首,却是根薄力弱,便下令各州推荐武略人才入京任职。

其中并州军麾下有两位人选,便是吕布、张辽,可因丁原更加器重吕布,便将其留在身边为己用,成为自己建功立业的马前先锋。

而张辽就被丁原遣入了洛阳跟随大将军何进,按道理来说张辽的发展应该更好。

可事违所愿,张辽入京只被识人不明的何进安排了一个虚职,其用武之处相当于一名亲卫,就此埋没。

一直到何进身死,董卓入京吸纳了何进残余势力,张辽顺其自然就成了董卓的部曲,也不知是不是命不好,同样未曾得到重用,今日筵席居然排在末尾,并且居无坐席。

“奉先小瞧我也,丁原死则死矣,何乎再论?更何况如今董卓救主护驾被视为忠良,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丁原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处于洛阳的董卓,间接等于攻打京城,已被朝中视为叛逆,非但无人议论,反而拍手叫好。”张辽又笑道:“奉先若是担忧名声却是不必。”

吕布饶有兴致道:“哦?文远有何见地?”

张辽咽下一口清酒,想了想又道:“依我之见,当今天下欲有大乱之势,前有黄巾百万揭竿而起,后有十常侍反叛为祸朝堂,再有此番董卓入京野心勃勃,焉能不乱?凡处于乱世,便只剩下了成王败寇之论,刀光剑影磨刀霍霍,死了便是本事时运皆不济,怨不得别人。”

“由此来看,闲言碎语或许有之,却不能伤其根本,毕竟奉先你杀的又不是皇帝,区区一个自诩忠臣却被此时文武百官视为叛逆的刺史,不妨事。”

吕布朗声一笑,拍了拍张辽的肩膀道:“没想到文远还有如此真知灼见,倒是令我吃惊!不过自明日过后,朝中文武只怕就不再将董卓视为救驾忠臣咯!就连一直支持他进京的袁家也会弃之如敝履!连带着董卓部下也会不招人待见!”

听前半段之语,张辽本还有些笑意,可到后面却眉头紧锁,当即道:“奉先这是何意?难道明日将有大变故?”

吕布眸中精光烁烁,良久叹息道::“此乃天命也,事到如今也无人能改变了,只求我所谋能成事。”

听吕布越扯越远,张辽、高顺二人顿时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对视一眼,还是由张辽说道:“我是愈发的不明白奉先的意思了?你何时变得如此深沉,今日得见我就纳闷,你吕奉先和此前相比可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简直像变了个人。”

“哎,高顺将军,奉先该不会是被什么山精鬼怪附身了吧?你日夜守护,应当有所察觉才是?”张辽朝高顺促狭一笑。

高顺倒是实在,接着话就道:“唉!将军前些日子确实大病一场……”

“停停停!扯什么山精鬼怪,本将军还是个人!”吕布没好气的瞪了眼高顺,高顺生平不饮酒极为自律,不过还是一拍脑袋连忙以茶代酒饮了一杯。

大老爷们间的打诨过去,张辽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自顾自的连饮半坛,脸色也变得白里透红。

吕布知其有心事也未劝阻,只是心思却没远离过张辽,他知道今天晚上张辽之所以跟着回营,一定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奉先……我……”张辽似是下定决心,猛然开口。

“奉先哥哥!好啊!你回来居然不先去找宁儿,倒是陪这两个大老粗喝酒!”张宁一袭黄裙,踩着轻巧的步子,眉眼弯弯似月牙儿,檀口红唇,媚入骨髓,饶是吕布日夜与其待在一起,也时常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妖颜。

高顺铜铃般的双眼一瞪,差点一口茶水喷出,连忙将其咽了回去,低着头不敢言语。

吕布伸开臂膀,笑意微促,那美人儿倒是自觉倾倒跌入怀中。

“这……这军中焉有女眷?”张辽吃惊不已。

张宁面对两名大老爷们也不露羞意,反而黛眉一扬,正声道:“吕布之妻,张宁,怎的?不能随夫家入营么?你这大老粗,可别瞧不起女子!说不定你还不是本姑娘的对手呢!”

张辽虎目也瞪了起来,高顺急的在一旁干使眼色,可遭受女子言语辱没的张辽哪还能注意到,愤愤道:“你这女子,倒像个汉子,哪有为人妻,做得当家主母贤惠的模样?再说奉先何时娶得妻,怕不是你自编身份,其实是一小妾吧!”

张宁忽的黛眉一弯,下一瞬就笑了起来,这笑声如风铃,却在夜色中显得无比诡异。

一旁高顺早已离得远远的,吕布素知张宁脾性,连忙伸手想去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你这贼老粗,竟说我没有主母的样子,还说我是小妾!符来!”张宁倏然冷声轻喝。

张辽却大笑:“哈哈,还符来,奉先你倒是去哪寻得玩性这么大的女子……”

“轰咔!”

大笑声戛然而止。

“咳咳……妖……妖女……”

“符再来!”

“嫂嫂!张辽知错也!”

“哼,算你识相。”

吕布在一旁憋着笑,眼瞅着张辽一张白净的脸黢黑一片,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顺则摇着头重回席上,拍拍张辽臂膀幸灾乐祸道:“文远啊,刚才我就给你使眼色,可你是酒劲上头看也不看。没事,反正以后日子还长,习惯就好,我都习惯了,酥麻酥麻的还挺舒服。”

“轰咔!”

“宁姑娘,高顺冤枉哇!”

吕布没好气的瞪了眼张宁,严肃道:“与你说了不知多少遍,切莫随意敕符,何况两位将军是我挚友心腹,焉能无礼?”

张宁顿时如同做错事的小姑娘,委屈的眼泪打转,“以后不了嘛,我这就给二位将军斟酒赔罪。”

张辽、高顺二人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杯口,异口同声道:“嫂嫂,我自己来便可!”

张宁眼眶虽红,看上去楚楚可怜,却杏眸一瞪,那威力比杀人魔王的眼神还要恐怖,二将连忙松开杯口不敢再挡。

“给二位将军赔罪了,刚刚是宁儿不好。”张宁斟完酒,坐在吕布身旁抿着嘴不再多说,若不是看到刚才那副模样,任谁都觉得这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可人女子。

首次被劈的惨无人样的张辽简直欲哭无泪,苦笑道:“今日过后,某再也不敢小瞧天下女子矣!嫂嫂手段当真让某大开眼界!”

“奉先,你当真是找了个好女子,如嫂嫂这般贤内助,天下少有之。”

吕布借坡下驴道:“宁儿乃天下奇女子,自五年前平定黄巾之乱初相遇,这期间我二人不知历经多少曲折,她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

还有些许委屈的张宁听得此话当即扑在吕布怀里一语不发,只是那嫩如枝柳的玉臂环在吕布腰间愈发的紧。

吕布轻抚张宁柔荑,心知插曲过去,正事不能延误,立刻正色道:“文远,你有何心事,当说便是,此处并无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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