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关外某条羊肠小道上,一道迅捷的影子顶着烈阳狂奔。
原来吕布拨转马头离去后,并未直接去追赶撤离的大部队,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借助万马奔腾的尘埃消失在大路上。
从太师府离去前,吕布曾亲口保证过,要擒回敌首,这当然不仅仅是随口一说。
不过他的目标并非徐晃,而是另有其人,比如郭太、杨奉。
这二人才是白波军的灵魂与核心,徐晃如今也只不过是杨奉的部将。
此前吕布援救华雄时就注意到,白波匪军大部分都已聚集在这里围剿西凉铁骑,猜测就算领头的郭太等核心首脑先行撤离,也注定不会离大部队过远。
毕竟徐晃只是一员战将,郭太作为白波军头号领袖,绝不可能果断的将大军留给徐晃掌控,而自己逃得远远的。
吕布顺着荒无人烟的小道不断突进至白波军的后方,足足跑出了二十里,几乎听不到厮杀呐喊声。
这才隐隐看到不远处的半山腰处有旌旗林立,再近些时才确认正是一个“郭”字!
“驾!驾!”
吕布扯住缰绳,横戟立马驻足观望,而远处一名头戴白巾的小卒正打着快马朝这边驶来。
直到近前,那小卒才大喝道:“何人阻路,快快闪开!”
眼瞅着那头顶束发紫金冠的男子没有动静,小卒心下一横,硬着头皮朝吕布冲过去,手中朴刀高高举起。
“不知所谓!”
吕布不屑的冷哼一声,一戟便将小卒挑落下马,森寒无比的戟尖抵着小卒胸口,轻轻一刺便是透心凉。
“你……你是朝廷哪位将军?”小卒动不敢动,小心吞咽着口水,目光极为惧怕。
他本是听从郭太命令,再去急召徐晃率军回撤,因为前一阵传令的小卒回来说徐晃誓死不退,抗命不遵!
这也导致郭太起了疑心,他本就是黄巾残部,说白了是一介匪徒,没有雄主心胸,又害怕丢了小命,不敢亲自去兴师问罪,更怕遭遇西凉大军的剿杀。
只好不断的派出传令兵命徐晃速速回军。
甚至还将火气撒到了徐晃之主杨奉的身上,将其一顿臭骂,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搞得杨奉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吕布懒得与一小卒通报姓名,冷声道:“我且问你,这山腰上还有多少人马?”
“这……”传令兵纠结一阵,不敢说话。
可终究也是个没骨气的,吕布稍稍将戟递了分毫,吓得立刻屁滚尿流起来,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回将军的话,如今山上还有一亭之军,为首的是郭太与杨奉二位首领,刚刚他们正因为徐晃不肯立刻撤退的事儿大吵了一架,很不愉快!”
说完又悄咪咪抬眼看了下吕布,见后者脸色凶戾,快要哭道:“小的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您再问我别的,我也不知道个啥呀!”
“贪生怕死之徒!杀你脏了我的戟!滚!”
吕布嚣狂本色再次显露出来,虽说他经历大梦一场知道许多事情,可本性终究难移。
他仍然是那个狂起来狂到没边儿且目中无人的吕布。
白巾小卒从生死关头回归,摸摸自己的头还在脖子上,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他也倒是个识趣的,并没有往山上逃去,而是朝反方向奔走。
生怕回头一下就被削死。
吕布目不转睛的盯住山腰,此处山势并不险陡,相反,与其说是山腰,倒不如说是山坡。
毕竟平原大地,很难找到像样的高山,特别是这小平津关附近林子居多,并没有什么山头矗立。
一亭兵马,至少也是五千人。
想在数千人中生擒一人,何其困难?
由于郭太曾经是黄巾残部脱离出来单干的,所以吕布以前征讨黄巾时倒是见过郭太,否则真是冲进去也不知该抓谁。
“居然还留下一亭扈从,有些棘手……罢了!我有赤兔马,踏山坡如履平地,过江河犹蹚浅水,区区一群土匪岂能挡我?”
吕布信心膨胀,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二人其中的一个,否则岂非白跑一趟?
况且他临行前留下豪言壮语,如果仅仅是救出华雄也不足以称功,最多算无过,毕竟胡轸已经阵亡了。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其实是杨奉,他虽没见过杨奉,但他在赌,赌能抓住杨奉!
只能要将杨奉捉回去,就不怕徐晃不孤身赴洛阳!
据吕布所知,徐晃此人也是极重情义的,杨奉对他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恩,绝不会放任不管。
“赤兔赤兔,知我心意,此次踏山而过,就全靠你了!那刘表的的卢马能跃檀溪,你堂堂第一神驹,踏个山坡不过分吧?”吕布轻抚马儿鬃毛,言语无比诚恳。
“咴咴!”
赤兔仰头嘶鸣一声似在回应主人的问询,只见它前蹄后腿稍曲,蓄势待发。
一声马啸尖鸣,通体血红的马儿朝半山坡猛然冲锋,逆行而上!
……
此刻无名半山坡临时小寨。
寨帐之内,郭太一脸愁容怒气,身旁是三首领韩暹、四首领李乐、五首领胡才,三位首领大气不敢出。
之前郭太与杨奉二人大吵一架,甚至差点拔刀相向,让这几位也心有余悸,若不是杨奉率先服软,怕真的要出事。
“杨奉此贼!我视他如兄弟臂膀,他竟忤逆于我!还有他手下那个徐公明!某如此信任他,让他领军退敌,现如今令其回军,竟不遵号令!这般欺我!可恨可恨!”
郭太余怒未消,左右手分别持着刀盾久久不肯放下,正是有气越想越气。
“你们说!这杨奉与徐晃是否想要反我?”郭太眼睛瞪如铜铃,这句话问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三首领韩暹貌如落第书生,赶忙劝阻道:“大首领消消气,杨奉与我等出生入死多年,又无矛盾,怎会随意便反?想来是前方战事复杂多变,这才导致徐公明不肯回军啊!”
其余二人也相继出言相劝,现在不比龟缩在白波谷时,正是用兵之际,内部出了祸乱可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郭太将刀盾掷于地上,冷声道:“眼下我等断不能逗留!兵出白波谷前我已联系上了南匈奴的於夫罗单于,令其配合我共击太原、河内,如今太原已经拿下,我等需尽快赶往河内将其占领!有了立足之地才能彻底威胁洛阳!”
“有匈奴军与我等联合,何愁大业不可平定!就算是昔年天公将军也不如我!”
韩暹暗自无奈叹气,原本这个计划是杨奉定下的,与南匈奴联手先取太原再领河内,如此一来有了根据地与河内富庶之地,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可惜郭太却不听,或者说只听了一半,拿下太原之后发现大汉守军不过如此,便急着领军直插洛阳,谁知遇到西凉军碰一鼻子灰。
虽说是名义上是胜了,将牛辅击退又埋伏了一波胡轸,可事实上人家的损失根本算不上多。
反观己方,泱泱十几万白波军,干了两场架把零头全干没了,十几没有几。
而且还不知道徐晃那边虽成功伏击了西凉铁骑,可自己这边损失多少。
两军战力差别太大了!
几乎都是二换一、三换一,你想跟西凉军一换一都很困难!
匪军终究是匪军,不管是训练还是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经验,都远远不如正规军,更别说西凉军团号称虎狼之师。
韩暹很想大骂郭太一句,你他娘的别那么膨胀,早按照计划实施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全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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