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女人自杀了!”
匈奴侍卫见蔡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又见血液滴落,当即大惊。
一把将蔡琰从地上拉起来,只见她的娇躯哆嗦个不停。
“还好,她力气不多,没有捅进去,暂时还死不了!”
侍卫将簪子夺过一脚踩碎,正欲怒斥。
“嗖嗖!”
连续两道破空声,两杆铁枪飞速驶来,将二人全部狠狠钉在了一旁的马车上。
至死都不敢相信这须臾间的变化。
吕布纵马而来,见蔡琰眸子微闭,已是气若游丝,顿时一股凉意从头凉到脚。
“混蛋!!”
吕布将刘豹一拳从马上打下去,抽出腰间利剑往地上奋力一插,直直将刘豹插了个透心凉,死不瞑目。
“琰儿!”吕布翻身下马,手掌颤抖的厉害。
他不敢犹豫,急忙从蔡琰的干净内衬中扯下一块,捂在了佳人的脖颈上。
“奉先将军……”听到这不甘的怒吼呼唤,蔡琰的意识短暂回归,露出温柔的笑意,玉手抬起想要去抚摸那模糊的脸颊,可还是无力的垂落下去。
吕布虎目猩红,含着悄然弥漫的水雾,他深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如今还未脱离匈奴骑兵的包围。
他轻轻擦了擦眼眶,拔出一杆铁枪,将碎了一角的焦尾琴绑在马上,抱着昏厥过去的蔡琰跨上马匹。
“我侄儿!哎呀!混账东西!我如何与兄长交代!快给本王拿下此人!”呼厨泉得知大后方久战不下,亲自引军自前方回援。
谁料刚好看到刘豹惨死的一幕。
吕布回眸,恶毒的瞳孔宛如射出凝成实质的杀意,大喝道:“匈奴人!待将来,我必将汝等根绝灭种!”
呼厨泉大怒,离得有些距离,并未看清吕布的面容,道:“给本王将其乱箭射杀!”
“驾!”
吕布胯下黄马啼鸣一声,疯狂逃窜。
“追!别让此人跑掉!”呼厨泉大喊。
刘豹可谓是于扶罗最看重的后代,如今竟因自己一时疏忽,导致战死于此。
呼厨泉甚至无法想象,待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兄长大单于的怒火。
“琰儿,等着,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吕布心痛无比的瞥了眼虚弱到极点的蔡琰。
以前,他从未认真的近距离观察过这张脸。
如今陷入死生之间,他才发觉不知何时,她早已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
可昏厥的蔡琰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任何话语,只是睫毛微动,似有点点泪水自眼角滑落。
弓如霹雳弦惊,清脆的弓弦崩响与箭枝射出的呼啸声,令自责懊悔的吕布陡然回神。
他侧身挥舞着铁枪挡下大部分箭枝,可仍旧有冷箭射中后背与肩胛。
吕布闷哼一声,眉头紧皱,可如今也没有好办法。
自己前面就是靠在怀中的蔡琰,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导致他无法在马上辗转腾挪。
更不可能将本就孱弱的佳人暴露在乱箭之下。
所以他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用武器扫落袭来的箭雨。
可有句话说得好,功夫再好也怕被射。
古往今来,天底下就没有哪个猛将不怕被射的。
任你再厉害,陷入包围一样给射成筛子。
“快撤,吾等助你!”距离最近的张郃与高览二人快速打马而来,身后还有数十骑。
两骑交错间,吕布与张郃同时点头示意。
可下一瞬,一支劲弩猛地从正面袭来,直射吕布面门!
吕布脸色一变,急忙抱着蔡琰侧身躲过,可带着风声擦脸而过的弩矢仍旧将他的面皮擦破。
“麴义!”张郃也看到这根劲弩,当即惊声,扭过去头大喝道:“先行击退匈奴!怎可不分敌我!”
麴义骑着白马哈哈大笑道:“哼!什么叫不分敌我,匈奴与黑山匪都是敌人!”
吕布紧锁眉宇,脸色阴沉的快要结出冰来,他顺手夺过张郃手中不知哪来的长矛,奋力掷出!
仍然嚣张跋扈的麴义顿时一惊,感觉头顶上凉飕飕的,原来是头盔被钉了出去!
这厮好大的力道!
徒手掷矛,竟丢出五六十米远,还如此精准!
麴义咽了咽口水,驻足在原地不敢乱动,因为对方那人举起了手里的铁枪……
张郃无奈的望着又空空如也的双手,小声道:“温侯可否卖末将一个面子,若在此时两方互相厮杀,只会导致大军溃乱,让匈奴人坐收渔利。”
吕布睨了张郃一眼,冷声道:“儁乂是君子之将,本侯自然会给这分薄面。”
“多谢!”张郃抱拳直奔麴义而去。
他知麴义为人跋扈的很,只好自己亲自前往劝告。
而后不久,在黑山军、张杨所部、张郃所部以及先登营的夹攻下,匈奴骑兵见事不可为,只好在呼厨泉的带领下狼狈退去。
这次劫掠不但将所有本来到手的猎物抛下,还损失惨重,就连单于之子都阵亡。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盘踞于太原的南匈奴都不敢再为祸作乱。
至于与白波军配合夺下的并州部分区域,能守多久,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汉人之地,岂容异族卧榻酣睡?
……
上党郡,太守府。
“伤势怎么样了?”吕布望着走出的年迈郎中,急忙问了句。
老者恭敬道:“那位姑娘并未伤到要害,簪子刺入不深,只坏了些皮肉。还好将军谨慎,用干净的内衬裹住了伤口,否则很可能会产生毒脓。”
“如今只需静养些日子,服点药,补补身体,很快就能痊愈。”
“只是脖颈上可能会留下疤痕。”
吕布闻言松了口气,还以为会有后遗症与并发症之类的。
仅仅是留下些疤痕,等回到洛阳,宁儿都能处理。
待郎中退去,吕布才赤膊着上身,进入屋内。
他之前被射中两箭,如今甲胄也是褪下不久,刚让人拔出箭簇擦上药物。
吕布入屋,望着呼吸平稳下来,仍旧熟睡的蔡琰,愧疚道:“若是我能早些找到你,若是此行不带上你……也不会让你遭受这等劫难。”
“说来不怕琰儿姑娘笑话,我这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讲究率性而为,如今虽多了些许绸缪与顾忌,可仍旧本性难移。”
“但今天,你躺在我怀中,模糊间我竟看到你逝去的倩影,那会儿我真的怕了。”
“想来所谓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是没到该怕的时候,当死亡与别离真的就在我眼前,我才知道,原来我吕布也是会怕的……”
“一开始,我与你接近,说到底还是蔡公的原因。事到如今……却是再也分不清了……”
吕布面容苦涩,带着些许惆怅,他凝视着那让人疼惜的容颜,伸出手想去抚摸。
可接近咫尺之时,却忽而顿住,悄悄将手收了回去。
遂转身离去。
屋中再次陷入沉寂。
蔡琰眼眸微动,缓缓抬起眼皮,神情复杂的望着门前,嘴角却勾起动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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