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年逾六十,面容苍老却满是柔和的主持看着顾氏,温声道,“你切莫过于担忧,云陌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是。”顾氏应,对着主持满是感激道,“多谢空无大师的收留。”
空无笑笑,温和道,“只能说贫尼与你们母女有缘。”
“只希望不要连累大师才好。”
千岁爷那脾性,那是说迁怒就迁怒,她无法不担心呐。
空无:“你无需担心,这地方姜太妃时常会小坐一下。所以,千岁爷念及太妃娘娘,也会手下留情的。”
“希望如此呀。”
两人说着话,云陌抬脚走进来,“大师,娘。”
顾氏忙道,“千岁爷呢?”
“走了!”
闻言,顾氏顿时松了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只是没想到千岁爷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并不轻易,他走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几乎是万箭齐发,如果眼神能实体化,云陌已在他的视线下万箭穿心。
并且走的时候还留了话,让她等着!所以,也许是回京给她选墓地去了。
看看哪一块墓地,能让人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她,方便葬她。
……
青玉透过车帘子,偷偷看一眼自家主子。他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到主子的脸色明显更加难看了。
是云陌又对主子说了什么吗?
若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听话。
“那个恶贼,淫尼!”
听到这话,青玉眉心一跳。所以,是又被调戏了?
若是,那可是受气了!
因为如果是往日,云陌调戏主子,主子还能把她摁到床上收拾一下解解气。可现在,云陌是尼姑了,主子再那么做可是就不合适了呀!
强迫尼姑,那实在是极大的考验呐。
所以,在不能弄死云陌,又不能把她拎上床的情况下,再想驯服和收拾云陌,好像就更加难了,简直是无从下手了。
“青玉,先不回千岁府,先去太傅府。”
“是。”
青玉应是,心里暗腹:为何要先去太傅府呀?主子不会是又想拿裴戎撒气吧?这样的话,一个弄不好怕是适得其反呐。云陌把头发都给剃了,明显是要豁出去了。
主子再逼迫她,青玉真是不敢想云陌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太傅府
“哎!”
听到那叹气声,石头抬头看看小亭子里的裴戎,自从知晓云陌出家后,这已经是裴戎叹的第一百零八声气了!
看裴戎那忧愁的样儿,石头觉得若是叹气不能解忧的话,他家世子接下来说不定会去葬花。
不过,世子忧伤了,对他好像不是一件坏事儿。
因为这阵子,世子为了避免娶公主,就某足了劲儿的扮断袖。而扮断袖的话,就要与男人不清不楚。
然后他家世子这无良的主子,就把目标给瞄准了他,那真是随时随地的都在调戏他给外人看呐。
因为世子调戏他言行太过逼真,骚气。现在太傅府上下,都开始觉得他已是世子的暖床小厮了。包括太傅私下都偷偷的问他,是不是真的跟裴戎有一腿了!
想到这些,石头就欲哭无泪,他清清白白已男儿,再这么下去,还能娶上媳妇儿吗?
“哎!”
叹气一百零九声了!
“石头,你说,云弟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虽知道云陌是女子,但裴戎还是习惯性的喊她云弟。一来顺口了,二来也彰显他跟云陌之间的清白,他是真的把云陌当兄弟,绝没其他想法呀。
石头:“这个小的也不知晓。”
裴戎:“我本该去看看她,可是,又怕惹得有些人不高兴,害的她受罪。”
这种相见不能见的情况和心情,让裴戎一下子就和牛郎共情了。
过去他看牛郎织女,还曾大骂牛郎窝囊。但现在,他理解牛郎了!
他和牛郎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呐。
“世子!”
闻声,裴戎转头,看管家匆匆朝着他走来,对着他道,“世子,千岁爷来了。”
裴戎听言,腾的站了起来,“他来做什么?”
管家听言,看着裴戎,恭敬道,“这个老奴暂时还不知道!但老爷子让我过来告诉世子,若是见到千岁爷了,让您记住自己的身份!您是千岁爷的下臣,不是他的大舅子,没资格对着他摆谱,让你管好自己的嘴脸。”
裴戎听了抿嘴。
管家:“太傅说,若是管不好自己情绪,就躲着,不要出去,免得撞上千岁爷自找麻烦。”
裴戎听了没说话,抬脚朝着正院走去。
主院
“千岁爷,请喝茶。”
裴靖将茶水的放到晋苍手边。
晋苍拿起轻抿一口,然后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里的杯子,静默不言。
看此,裴靖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千岁爷,老臣听说云陌出家了。”
晋苍嗯了声。
裴靖:“有一句话,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傅有话尽可直说。”
“是。”裴靖恭应一声,对着晋苍道,“老臣智谋比不得千岁爷,但因比千岁爷痴长这么多岁,又娶媳妇儿过了几十年的日子。所以,关于过日子这种事儿比千岁爷知道的略多了点。”
“嗯。”
裴靖:“就老臣的感觉,这女人呐,特别是枕头边的女人,那是最难缠。刚成亲的时候,我觉得这媳妇儿就是要管教,让她时刻谨记以夫为天,想着要把她教成一个对我唯命是从的人。所以,刚开始,我对我那亡妻很是厉害。直到我发现她开始看练毒的医书,还开始学习射箭,玩儿匕首!”
“之后一次回她娘家,她娘家的恶犬忽然冲向我。而我那亡妻,二话不说,拔下头上的发簪精准的刺入了那狗的脖子,麻溜把那狗给弄死后,又看着我脖子对我温柔一笑时……”
裴靖说着,打个激灵,拿起茶水大口喝了两口,叹,“真真是现在想起来,都需要压压惊呀。”
“不过,那之后我也明白了,我那不是教妻,我那是给自己树敌呀!把枕边人弄成了恨自己的人,那不是等着死于非命吗?”
裴靖:“千岁爷,有的时候教妻,跟欺压媳妇儿,真的是很容易混淆的呀!我开始就做错了。”
所以,他对云陌是教?还是欺压?
晋苍漫不经心的想着,对着裴靖道,“太傅就没想过休妻吗?”
晋苍话刚落,就听裴靖高声道,“想过,怎么没想过?在她又是看医书,又杀狗,还盯着我脖子对我笑时,我回到府中就把休书给写了。”
“然后呢?”
“然后,没等到我给,我老娘就把我给赶出去了。还求先帝把我给派出了京城,这一走就是半年多!半年多的时间,身边明明有对我唯命是从的丫头跟着,但我却开始想我那虎妻了。”
裴靖叹气,“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也可能是喜好异常。世上那么多乖顺的女子我偏还看不上,就中意那厉害的了。包括现在,我想的最多也是她对我瞪眼拍桌子的样子。”
“这夫妻,有的时候成一家人子,都说不清是缘,还是债。但,不管是什么,既然喜欢了,也就认了。”
“对她恶,是绝对不行的,要试着对她好才行。老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就千岁爷这位置,这身份,能遇到云陌,也是千岁爷您的福气!因为,她稀罕的从来不是千岁爷您的权,您的财。若是图的是您的权财。那么,她肯定愿意委曲求全,对你唯命是从,全力保住那荣华富贵和千岁夫人的位置,不会说舍下就舍下,说离开就离开。”
晋苍听了,静默,少时,幽幽道:“她何止是权和财不稀罕,她连本王都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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